伙计拆下窗板,前面排着的好多都十份十份地买,倪澈看了看分量不小,就着口袋里的零钱买了两份。
这会儿天还没亮透,路上的人也不多,她怕蛋卷饼凉得快就也走得飞快。
出门时想着很快就回,围巾手套都没戴,这会儿捏着帽口的手冻得发疼,拎着袋子那只也好不到哪儿去。
再转一个路口就该到了吧,倪澈几乎是小跑着拐过街角,抬头一看,顿时傻眼,酒店的牌子不见了!
酒店是一定不会长腿儿跑掉的,可怕的念头涌现脑海,那就一定是她自己走错路了。满脑子都是去饼铺子的路线,在方向上进行逆向思维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倪澈第一反应是伸手进口袋里摸手机,糟糕,出来时手机插在桌边充电,她忘带了。
人生地不熟,人生地不熟,下一句是什么来着?该不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吧……话说问路的话起码要先找到个人才能问,这会儿刚过六点,既是周末天气又差,路上着实没有什么人一大早出来乱晃。
她寻思着要不要按原路先走回饼铺子去,再仔细想想线路图重新找回去,茫茫然四顾一圈,又对原路返回没什么信心。
好容易等来一个路过的大爷,比比划划地问了半天,人家也耐心跟她唠了半天,等她终于听明白了,发现大爷一直在问什么是酒店,小姑娘家家的一大早就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走出半条街,老大爷带着口音的训诫还不时随风传来,吓得她险些在土路上崴了脚。
又转了好一阵,周围的建筑似乎都没怎么变化,看着和酒店周遭别无二致,就是找不到那扇熟悉的门。
陆续又遇到几个路人,东南西北地给她一通指,倪澈特别想哭,她现在别说是东南西北,连前后左右都快分不清了。
提在手里的两份蛋饼似乎已经冻成了冰坨子,走路的时候打在腿上硬邦邦的。倪澈感觉自己也快冻成冰坨子了,哈气糊在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雾,眨眼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上下眼睫往一块儿粘。
她问了几个路人借手机,大多都当她是个骗子不予理睬,后来好容易有个上早班的小姑娘同意借给她,倪澈赶紧用冻僵的手指拨了景澄的号码,听筒里一阵阵长嘟音响过,就是没人接听。
景澄还没醒,她一早为了想让他多睡一会儿,手欠地帮他手机调了静音,这会儿自食恶果。
机主姑娘着急上班,见她一通电话打得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住怀疑且不友好地瞟了她几眼,随即一把夺回手机,走了。
***
景澄是被一个二踢脚给震醒的,一激灵睁开眼,发现躺在身边的人没在,被窝都是凉的。
他眯着眼视线在房间扫了一圈,统共不到二十平米一览无余,喘气儿的就剩他一个。
景澄掀开被子跳下床,房间里因为空调自动关机变得阴冷,他几步走过去拉开卫生间的门,里面也没人,顿时惊出一身细汗。
倪澈的手机没带,人却不见了。他抓过椅子上的衣服飞快套在身上,梳头洗脸这些已然顾不得,摸过羽绒服便寻出门去。
一楼大堂打瞌睡的夜班姑娘终于精神起来,正在跟同事交班。景澄跑过去询问,还翻出手机上倪澈的一张照片,“请问你们看到我太太今早出去过吗?”
夜班女孩指了指照片,“看到的呀,她老早就出去啦。”
“什么时间?去哪儿了?”景澄扫了眼挂在柜台后墙的时钟,七点十二,老早能有多早?
“五点多不到六点吧,去哪里倒是没说,像是去买早饭哒。”
“这附近哪儿有卖早饭的?”
“北边那条街上有几家,喏,就是门口这条路往西一个路口,再往北,过了红绿灯有个小巷子,穿过去再往东走一点点……”
景澄听出一身热汗,这么复杂,估计开了导航倪澈都有一半可能走丢。还没等对方说完,他已经转身跑出酒店大门。
天气预报千年不遇地准了一把,果然是气温骤降,外面冷得可怕,比鲸市的冬夜还要阴寒。
景澄心想她走路出门,不至于跑得太远,最有可能就是在附近迷了路找不回来。于是他仗着自己惊人的速度和耐力在小镇的街道上来了一场冬季长跑,几乎是一条街一条街地往北找过去。
二十分钟后,拐过不知第多少个街角,景澄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倪澈穿着黑色的半长羽绒服踯躅站在路边,似乎正在犹豫应该是往左还是往右,她两脚细碎地挪着步子抵御严寒,连带身体都微微晃动。
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几条毛色斑驳的流浪狗,正觊觎着她手里提着的食品袋。
“小澈!”他这一嗓子吼得堪比燃爆的二踢脚,怒气□□般炸裂开来。
倪澈转过身,像是冻住了一般,表情都是僵的,唇色发青,脸颊冰白,睫毛和眉毛上挂着细霜,唯有目光仿若活泉般流动起来。
景澄边跑向她边脱下自己的羽绒服,“你有病吗?!想把自己冻死吗?!”
羽绒服不由分说地被裹在倪澈身上,倪澈微微挣扎了一下,被他用力一扯,碰掉了她手里提着的食品袋。几只流浪狗呼啦一下围过来,拖扯着袋子争相啃咬起来。
“我的……”她牙齿打颤说不成句子,身上已经被景澄又套了一层羽绒服,还带着他刚刚奔跑时散着的体温。
景澄也不给她套袖子,直接拉上拉链又扣上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