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离开,突然觉得那个身形,前两天他好似在哪儿见过,听说是哪房婶子的娘家亲戚。他不由停住了脚步,心里恶念顿起,拣起他的老本行——恶作剧。打算吓吓那小丫头!
尚武扫了他家小主子一眼,心里明白,从小喜欢作弄人的公子爷,准又是在想什么坏点子。尚武转过身去,想好心赶走那边两小姑娘。突然,他发现有个黑白相间的怪脸,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在偏僻阴森的院子角落里,陡然间出现这样一个怪物。尚武吓得直哆嗦,忙抓住他身边少爷,拔脚就往前跑去。齐峻一直等着那两女子走过来,没留神险些被他带得跌倒,正要向小厮质问几句。他猛地一回头,也看到了那张怪脸——漆黑一片,脸颊上仿佛还有白色的斑点。
他吓得没命地朝有光亮的地方逃窜。
树林这边的舒眉和雨润,望着那边逃走的少年,一脸的莫名诧异。
彩虹这时方便回来,见文家小姐主仆俩,朝北边的方向翘首张望。不由起了好奇之心,问道:“表小姐在看什么?!”
“刚才好像有两人影逃走了,不知是何原因?”
雨润不由担忧地问道:“不会是小毛贼吧?!”
听到这话,彩虹有些不乐意了:“姐姐说哪里的话,敢来咱们府里当偷儿的,恐怕还没出生。难不成那些护卫是当摆设的?!”
雨润心里嘀咕:贵府的护卫功夫本来就很一般!不然,在进京的路上,哪里会遇到沉船的事。至今,还有一名护卫生死不明呢!
不过,她跟主子如今寄人篱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没把这话说出来。
“咱们赶紧走吧!别让姨母等得太久了。”舒眉催促着说。
她们三个动身离开了花荫之处,到茶香苑赴宴去了。
谁知,第二天舒眉起来,到女学里报到时,听到一则消息:说国公爷嫡次子四爷齐峻。昨日在园子里撞了邪,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他本来在替太夫人伺疾,这下自己也被撂倒了。倒是个稀罕事。
齐府病倒了两位主子,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流言满天飞。
------------
第九章关心则乱
宁国府的女学,设在府第的东南角的静华堂,请的是前朝一位落第的老举人。
这天,静华堂里的氛围格外不同。若此时有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就能感觉出这份不对劲儿来。平日到了此时,里面肯定安静一片。最多几声琴音,飘飘袅袅,今天这里却是特别嘈杂。
“舒姐姐,听说,你在来京的路上,遇上了风浪。掉进江里险些救不回来了?!”出声相询的,是大房的齐淑娆。
舒眉一抬头,认出是她来。
对方乃现任宁国公齐敬煦的yòu_nǚ,正室郑氏嫡出。听说从小就受祖父母、双亲和几位哥哥娇宠,说话行事难免格外张扬。那天,在霁月堂的大厅里,笑话她说“郎中”的,就是这位小姑娘。
面对这位娇娇女,舒眉心里难免有些惴惴的。
“舒姐姐,听说在江面上夜宿时,你掉进过江里?”齐淑娆露出一脸好奇的表情。
舒眉倏地一惊,面上露出几分讪然,答道:“是的,当时半夜突然变天,大家再不及下船。风浪太大,将船击沉了……”
“舒姐姐,你被救上来后,可曾有到庙里或河边祈过福,去去秽气?咱们京城里的规矩:从水里捞起来,要去酬谢河神的。”齐淑娆一脸天真地建议道。
舒眉不疑有它,摸了摸面颊,一脸茫然,小心翼翼地答道:“真的吗?我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当然了,你初来乍到嘛!”大房的四姑娘淑娉,早就瞧出她齐淑娆有意朝舒眉发难,为了讨好这位嫡妹,她在旁边添了一把火。接过妹妹的话头,补充道,“夫子讲过,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想来,你们岭南这种边远之地,都是些未开化的蛮夷。自然没咱们中原人的这些礼仪传统和风俗。”
此话一出,舒眉脸上像被烈火烧着了一般,顿时觉得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该拿什么话应答才好。
听话听音,要是到这会儿她还听不出,对方话中的意思,那真成傻子了。
只是如今在人家府里寄居,不得不装傻充愣,低调地化解这类挑衅才好。
想到这里,舒眉向齐淑娆姐妹行了一礼,表达了对她们的感激之情,同时为自己找了台阶下:“多谢妹妹提醒,明儿个我就向夫子告个假,让嬷嬷带着我,到庙里烧烧香,拜拜神。”
在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舒眉亲表姐——十三岁的齐淑婳,见堂妹越说越不像话,忙上前打圆场:“五妹说什么呢?!咱们京里何曾有过这样的习俗。你是戏曲看多了吧?!把《洛神赋》的段子,当成真的了?”
二房的长女二姑娘齐淑婠听闻,抬起袖子掩起嘴角偷偷笑了起来。
“真的,我不骗你们,府里都传开了,说是咱们府里最近……家宅不宁。我还听见,丹露苑的程妈妈劝大嫂,到法源寺里请法师来府里做法事呢!”见她们以为是自个儿编造的,齐淑娆顿时急了。将从大嫂那儿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们。
齐淑婳不以为然地觑了她一眼,随后问道:“哦,大嫂最后怎么决定的?”
“大嫂不信这个,说要等明天爹爹回了京再做决定。又说,万一不成到宫里请黎医正,到咱们府里,来给祖母和哥哥看病。其它一切等看过以后再说……”齐淑娆口齿甚为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