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从陡急的柏油路坡道上冉冉升起。
无袖背心上披若麻料短袖衬衫的腋下,已经汗水涔涔了。可是就算脱掉,无袖背心的背后也早已湿透。汗水偶尔滴向腰部,感觉好恶心。
(热死了)柾以细长的手指拭去眼下的汗珠。
七月,连梅雨季节开始的报导都还没听说,却已经炎热得有如盛夏。
(拿到打工的薪水,就去买副太阳眼镜吧)抬头仰望时,从大楼反射过来的阳光好刺眼。
行人的穿著已经是夏装了。每个学校都刚结束期末考,静不下来的学生们充斥整条街道。
星期日的涉谷实在不是人来的地方一面轻巧地闪过迎而而来的人群,柾嘟起了嘴巴咒骂着。
他双手拇指挂在棉裤口袋里,身体微微前倾地快步走上陡急的坡道。修长的双腿、没有半点赘肉的单薄肩膀,彷佛一头肢体柔韧的豹如果这么形容柾,或许还缺少了那么点野性风一点,他本人似乎浑然不觉。
微长的浏海轻柔地覆上双眸,柾晃了晃尖细的下巴,随意将之甩开。那是张若与十个人错身而过,十个人都会回头一看的魅力容貌。
略带稚气的脸颊及嘴唇、纤细的鼻梁、即使晒黑了也会马上恢复白皙的恼人肌肤可是这副美貌之所以不因此显得弱不禁风,则完全得力于那双好强的瞳眸。
有着深浓双眼皮的眼睛,就和他轻巧的动作相似,让人联想起野生的山猫。
冈本柾。十七岁,高中二年级。少年般的强韧肢体和容貌,再经过两、三年岁月浸润的话,必定会开始散发出野兽般的诱人魅力吧!可是,在那个阶段之前,未经洗练的少年稚气中,不经意流露的冶艳风韵,只有嗅觉敏锐的人才会受到强烈吸引这种不安定感,更为他的魅力增添光彩。
「呃唔」
柾为了确认地图而停下脚步,迎面而来的一对妙龄美女惊艳地就要停下脚步。可是,当她们发现柾的兴趣并不在自己身上,便有些失望地离去。当然他本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状况。
(唔?在这个邮筒前面转弯,第二个又路左转)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打工面试要在十分钟前赶到,这是基本常识。
柾照着朋友画给他的地图在道玄坂途中右转,快步走进曲折的小巷弄。
「阿冈,听说你被打工的地方开除了?」
这调侃般的声音,是悠一发出的。
柾悠闲地仰躺在顶楼的水泥地上,将原本摊开盖在脸上的打工情报志丢向悠一。
「不是被开除,是店倒了啦!」
「还不都一样。有没有找到其它的?」
悠一笑着,捡起柾丢过来的杂志。
「还画了红圈啊!这是什么?葬仪社,日薪三千圆?」
「已经打过电话了。说学生不能要。」
「平价餐厅的厨房?」
「一周只能来两次的人,不收。」
「神乐坂的交通量调查。光是坐着一天就有一万。」
「被采用的机率比抢bz演唱会的入场券还低。」
冈本柾前几天才刚失去一个重要的打工工作。
「书店前一阵子刚进来一个女大学生。tou的话,有在征酒保可是那得工作到深夜三点耶?就算一星期可以只来五、六两天」
「时薪多少?」
「本来应该是一千五。不过,我是一千二。」
佐仓悠一在六本木的餐厅兼酒吧打工当酒保。当然是谎报年龄才能录取的。因为他是直接拜托经理,所以时薪也比较低。
「要是你介绍的话,他们会不会录用我?」
「才不要咧!我才不想因为你被发现而跟着曝光退学。你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高中生。」
「呜呜」
「而且,根本行不通的。你打算怎么跟贵之说?」
「去悠一那里念书好象行不通哪」
「不可能的,要不要打赌?」
柾在自宅附近的出租录像带店打工,每个星期的平日工作两天。
可是,因为他未满十八岁,工作时间只能排到十点为止,每天能够工作的时数顶多只有四、五个小时。时新七百圆x四小时x一个月,工作八天,最多也能只能赚个三万圆。
暑假虽然是打工的大好时期,可是其它的打工人员也会休假结果工作时数还是差不了多少。
以前,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打工,所以月入十万绝对没问题;但是,现在柾却陷入青黄不接的状态。
「每周三天,五点到九点这个竞争条件,果然不行」
「而且,星期日又不能打工。干脆辞掉录像带店怎么样?」
「唔好迷惘。」
深深叹息。假日因为同居人贵之不允许,再加上自己也有些理由,所以原则上是不能打工的。
「有没有一周三天、时薪千圆以上、不是深夜而且轻松的打工啊」
「要是有的话,还轮得到你吗?」
顶楼入口处的门突然打开,同班同学吉川探出头来。他的头发旁分,脸上挂着一副老实认真的银边眼镜。
「佐仓,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我到处找你。」
「什么?」
「星期五要闻运动会的修正预算会议,你能出席吗?」
「不好意思,那天我要打工。」
「是吗?我知道了。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会代替你去。」
「嗯。不好意思。」
「没关系。」
吉川挥手示意,转身离开了。
「可以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