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机械师眉飞色舞,“我终于不用再当骨头架子啦!”
“所以你就来找我蹭饭了?”何咏撸了把袖子,很自然地往厨房里走。
伊赞一见晚饭有着落了,心花怒放地夸他:“不愧是何咏,果然很了解我!”
“对了,我新书的主角定下来了,是条绿龙。你说叫什么好呢?”
“叫卷心菜吧。要不葱花也行。”机械师头也不抬。
何咏拍板:“行,就卷心菜了!清秀脱俗,听着比氯化钠健康多了。”
☆、香梨与面包与葡萄酒
伊赞像某种犬科动物一样,眉目舒展地笑容满面地闻着厨房里传过来的香味,趴在餐桌上和艾利克斯闲聊扯淡:“饭什么时候好啊我肚子好饿……说起来,我之前是不是就跟你提过让你尝尝何咏的手艺来着?”
亡灵法师想了想,不大确定地开口:“……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啊?”
不过当时伊赞全身上下还半点人肉也没有,他本人也根本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现在就不一样了。伊赞趴在桌上,带着湿气的刘海长过了眉。
他一边半真半假地哀叹着头发太长是时候咔嚓剪上那么一剪子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搭话,话题从银河系螺旋臂一路飞奔到了明天下午究竟吃点啥好,思路特别活泛,不仔细听完全跟不下来。
但艾利克斯早就习惯了话题像这样的频繁变动,甚至连对方的小动作都心领神会,知道要分多少心神放在他身上,才既能让对方讲得最尽兴,又不会让他自己觉得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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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咏的手,实在是一双很神奇的手。他既可以毫不费力地攥着红白机手柄,一命通关沙罗曼蛇,也可以做出好吃得让人想连盘子也打碎了一并吞进肚里去的饭菜。
别人是什么感觉伊赞不得而知,至少他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
何咏有点惊恐地望着机械师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你说实话,多久没吃过饭了?”
“上次不跟你说了吗,两个来月啊!到现在是不是已经三个月了……等等艾利克斯你至不至于的啊——哎哟我的小鸡腿儿!魔法不是这么用的——”
亡灵法师扭头扫了他一眼,目光从容镇定:“不服你也来当法师啊?”
伊赞投给他一个满怀恨意的眼神,趁对方低头闷笑的空当儿把鸡腿夺回到了自己碗里。
“缺德。”艾利克斯评价道。
“这是你缺德在先。”伊赞嘟囔着,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宽粉。
这回他倒是不怕被抢了,他就不信这人拿着一对刀叉还能制得住软趴趴的粉条儿。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几条断口整齐的宽粉飞到了别人的碗里。
年轻的法师——也不知道是出于挑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笑着朝他扬了下眉。
“你们这些法师都去死吧,”机械师撕咬着鸡腿,愤恨地诅咒,“在餐桌上,魔法必须被禁止!”
围观了他们全程战况的掌勺大厨何大厨木着脸嚼着米饭,含含糊糊地骂了句:“幼稚。”
伊赞嗤之以鼻:“说得就跟你哭着喊着要喝可乐的时候不幼稚一样。”
“在你揭我短之前,能先把我做的红烧肉放下吗。”何咏犹豫半天,还是把这句话讲了出来。
但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艾利克斯如是想,气定神闲地扒拉了一口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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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没说错吧,我哥们儿手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伊赞豪气干云。
亡灵法师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一小会儿,谨慎地回答:“挺好。”
机械师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能说得具体点吗?”
“有点撑。”艾利克斯正色道。
就算是个绝世大弱智,在见着对方脸上那遮都遮不住的笑弧的那一瞬间,也该懂得对方这是在故意恶心他了。更何况伊赞还是个头脑相当聪明的大机械师。
他有点郁闷:“咱能好好回答不能?”艾利克斯这回干脆连话都不说了,直接望着他摇头。
伊赞又回忆起他之前在餐桌上用魔法抢食的壮举,气得差点把刚长出的肉又融化掉。
机械师本来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坐直了身子,叫了他一声:“哎,何咏,我问你个事儿啊。贝希摩斯这边不两条时间线呢嘛,从其中一条时间线,跳到另一条时间线,应该不算非法越境吧?”
“当然不算了,要这也算犯法我估计就没时间休息了,”何咏随便拿了包零食在那嗑,一边嗑一边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想象着他嘴中嚼碎了的瓜子其实不是瓜子,而是一口冰箱里封存了足有仨小时、冰碴在瓶里晃动的冰镇可乐,“你问这个干嘛?”
伊赞没心思跟他解释这些烂事,就没说话,干脆一个倒仰又栽了回去。何咏跟他混了那么多年了,这人打的什么心思,自己用后脑勺都能猜得到,一看他这反应就明白事情估计挺错综复杂、不好解释的,也没那个心思去听了。
执行者沉默了半响:“啊我忘了说了,这几天咱们位面有点事要我做。”
伊赞对他要办的事不感兴趣,更没那个心思追问。
他只是沉思了一下,很惊恐地得出了结论:“也就是说这几天我都没饭吃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办啊何咏不管饭了!”伊赞回了法师塔之后,就一直在床上胡乱翻滚。
艾利克斯看着他那副万念俱灰的惨样,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