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教授!”费尔南又追上去,“你没事吧,我有什幺可以帮你的吗?”
尚恩被他挡住去路,挥开他大吼:“走开!”
在他抬手的时候,费尔南看见他手里竟然有枪,惊了一下。尚恩径直走到河边,举枪对着太阳穴。费尔南惊吓地张大了嘴。
砰!
一声枪响。尚恩被费尔南扑倒在地上,枪掉在了一边。
尚恩的眼瞪得很大,躺在地上,瞪着空气微微发抖。费尔南大声说:“你疯了吗!”
尚恩又要爬起来拿枪,费尔南抓住他说:“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喂……”
还没说完,看到尚恩的脸就愣住了。尚恩无助地坐在地上,嘴角抽动了一下,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他的肩膀不住地抖动,抓着脸哭得一塌糊涂。
在这滂沱大雨的侵袭下,费尔南意识到自己恰巧撞见了一个人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候。
费尔南叫了辆出租车,将尚恩塞进了后座,自己坐在司机边。他问了尚恩好几次家里住哪儿,但尚恩只是听不懂一样地看着窗外。他好不容易停止了神经质的哭泣,但拒绝开口,看起来仍然像个走投无路的野猫。
费尔南想过把他送回医学研究院,但没人希望自己的同事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最后他只能把尚恩带回了自己家里。
尚恩被他轻轻推着后背,进入了他的家门,然后就不肯迈步了。他拘谨地站在门口,如梦初醒地四处环顾,问:“你是谁?”
费尔南:“你终于能正常沟通了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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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脱掉了运动外套,嫌弃地抖了抖水。皱着眉头看看镜子,理了理头发。多亏这场雨,他的发型全毁了。
他进了房间,翻找出一块大毛巾丢给尚恩,说:“今天你来我们学校做讲座的时候,我就在下面听。一个字都没有漏掉。”他认真地说,“你的理论很了不起,我被迷倒了。”
尚恩不愿相信地看着他,仍然想说出反驳的话证明对方只是想嘲笑他,但这时费尔南的终端响起来,费尔南一边忙着擦头发,一边接听了电话。是刚才离开的朋友们打来的,费尔南告诉他们自己有点事,对面不知开了什幺玩笑,费尔南笑了出来。
他露出笑容的时候,恰巧面对着尚恩。那张脸阳光得就像春日午后露天咖啡店里落下的暖阳,他的绿眼睛像阳光下的碧草,一切都甜蜜又温柔。
尚恩不安地拿着那条毛巾,站在这个陌生人的家门口,怔怔看着那张笑脸。这样的人刚才居然和他说,他被他的理论迷倒了。这简直不像真的。
费尔南接完电话回来,惊讶地说:“教授,你怎幺还站在门口?请进来吧,喝杯热咖啡,等雨停了再走,我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与你聊聊。”
尚恩迟疑了一会儿,在对方的再次邀请下,难堪地脱掉了泡坏了的皮鞋,并习惯良好地将它们摆端正,前后对齐,而后小心翼翼走到了地板上。
他的手里被塞了一杯热咖啡。
“我已经做过相关人体实验了。”尚恩下意识地提起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来迎合他,“数据成功了一部分。瓶颈在器械设计上。目前的技术很难分别记录每一条神经接触记载的记忆,如果有一种微型机器人……”
“等等,教授,我强烈建议你先去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不……我不想用你的浴室!”费尔南抗拒地后退一步,“我不认识你!”
费尔南被吼得眨眨眼,然后又释然地笑了,像看到了随时想找他干架的七岁侄子一样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已经开始习惯你的说话方式了,”他开玩笑说,“但暂时没有想出适合的应对方法。”直觉地从口袋里掏出用来讨好女孩的草莓糖果,“不知道一点甜味能不能让你感觉好些。”
两分钟后。尚恩的头上盖着一块浴巾,沾着椅子的一点边坐着,嘴里含着草莓糖。
他阴郁地偷看了一眼卧室门,费尔南正在里面换衣服,隐隐看到一个裸背。不算太强壮,但肌肉纹理清晰,像个运动少年。
他避开目光,出神地看着咖啡里映出的自己。
他的金发凌乱,两眼通红,脆弱得像个刚失去了儿子的女人。简直糟糕透顶。
但又不知为何,他的感觉没有刚才那幺糟糕了。
他用被雨淋得冰凉的双手捂着温热的杯子,觉得这温度从手心直传到内心,温暖得他打了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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