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栖渐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耳朵似乎失聪了,因为她有些恍惚地听不见太多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非常剧烈的金属摩擦音在耳边不断鸣,这是非常危险的耳鸣。紊乱节奏的心悸和熟悉的痛感再次涌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身体可能濒临极限了,微微喘了两口气,她挪了挪已经没有了知觉,完全麻木的唇,嗫嚅细语,那语气里,俨然带上了告别的口吻,「盏秋,我很对不起……」
对不起曾经怀疑你,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不起放你独自承担,对不起一个人逃去了大英,对不起,最对不起——我没有忍住诱惑,把别人抱在了自己怀里。
「小栖,你别这样说,我们之间早就没有谁对不对得起谁了。你不是说过,我们的生命是在一起的吗?哪有左手对不起右手的事啊?」
卫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左手和右手……」拉她的手都是本能了,当然不复牵高启岚的手,那种新鲜心动的感觉!一直以为自己行的端、坐的正,终于还是幼稚了……小看了盏秋的脾气,小看了女人的爱情。
「小栖……」
「盏秋,我有些困了。」卫栖的声音很微弱,下一刻,她又有些止不住地低声无力,再次咳嗽起来,「咳……咳……」犯过一次,如果反复再犯第二次,情况会不会复杂?她其实不敢往下想。是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可能还会有更糟的情况发生。爱情里,何尝不是如此?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想去远行,还有那么多的事想要去做——
人生不如意的事,实在太多了。
「小栖,再坚持一下,这个温度不能睡觉。我以前受训练的时候知道的,不能睡喔,你看啊,现在快5点了,还有一个小时,等扫地大妈一来,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好不好?」
「好啊。」卫栖放松了身体,靠在角落上,曾经的那些恨,慢慢地,就淡化了,直到很淡很淡,一切变得非常飘渺了。自己做什么去恨盏秋呢?盏秋是自己曾经最爱的人,为什么要恨自己最爱的人?真的爱过她,怎么会恨啊?原来,爱的不够的那个人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r 8 drlly
一直在为自己的立场争取,真的忽略了她们的感情。理智下的感情,也不再是感情了。
自己真是小心眼,居然因为盏秋要分手,而恨了她这么久。实在荒唐可笑,一直觉得自己跟男孩一样的性格,沉默、也乖张、理智、也能挑起大任。其实——还是个女人,妒忌、吃醋、小心眼、希望对方一样爱自己,所有情绪一应俱全、一样不少。我有什么资格指责启岚,什么资格暗恨盏秋?
我到如今,连自己都没审视清楚。
「那小栖,刚才那个吻不算哦。」
「不算?」似乎腿部的知觉也在下降了。
「嘿嘿,等下启岚找来,我去损损她。最近我们经常闹,不过都在小栖看不到的地方。小栖,哼哼,启岚她在你面前装乖乖女呢,其实也很泼辣的。」
「你……不要总背后说人……」好像双手的知觉也在下降。
「小栖,冷不冷,我帮你再搓搓手呀?」
「嗯,好,」她努力撑了撑千金重的眼皮,微微弱弱地问,「盏秋……英国好吗?」
「哼,还可以啦,跟农村一样,没有城市的味道,天空阴沉沉的,心情压抑!就伦敦和伯明翰啊这样的热闹的地方,还好一点。不过喔,关键是这里有小栖,就都好了。就算去北极地带的苏联,都好!」
「苏联早就解体了……盏秋,你过来。」卫栖拼命与睡眠大神抗争,有些僵硬地想抬一抬手臂,却发觉那都是徒劳。
「小栖,不能睡哦。」时盏秋抽了抽鼻子,发出浓浓的鼻音。「快打起精神来,等下大妈就来开门啦!」
「你过来……」卫栖费劲力气又努力喊了一声,不过她声音太低了,几乎难以分辨。
「你刚才不是老推人家,现在要干嘛了?」
「盏秋,让我再抱抱你……」
「哼,终于要抱人家了吗?早说嘛,你这个死鸭子嘴硬,我也很想小栖啊。」时盏秋自告奋勇地贴了上去,根本不用卫栖来抱,那是百分百异常主动往卫栖怀里拱进去。
「时司令给你的雪地训练,很好啊。」卫栖心中怀出了感激,时盏秋还有力气哭,看来真的没什么问题撑到有人来开门了。时敬韬那么严格,早就该想到了,他会狠狠地打盏秋的,时敬韬是真的生气了才会这样打盏秋。也是自己的错,非要出柜,连累盏秋挨这样的毒打。
怎么非要把最开始的友情往前跨步成了爱情呢?回都回不去了,好像绝路。从小到大,盏秋就没少挨打。不过也是怪事,盏秋老不爱时敬韬的听话。嗯,跟盏秋之间的回忆是那么的多,青梅竹马,确实像她说的,我们的爱情,也就像左手牵了右手。
「谁叫我生在时家呢?爹地天天建功立业、建功立业地逼我和弟弟,还老拿小栖做比较,说起来啊……」时盏秋口若悬河了,有些滔滔不绝地跟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关于大志、关于抱负、关于那些不输给男儿的志向。
谈着百炼金刚,说着持之以恒,还有不屈不饶的性格。那都是我们部队子女的骄傲。
「嚯嚯,小栖也是三道杠,爹地就老说我一条杠子也拿不回来啊。可是,可是小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