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和晴川的事儿都告诉了她,迟雯一直很仔细很耐心地听着。我说我不想受她的控制了,我感觉都失去自我了,想离开,可是这个过程真的很难受。迟雯安慰我说,我知道,我知道。
其实我讲了些什么并不重要,迟雯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办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第一次能够倾诉我对晴川的感情,而不必再认为这是罪恶,是肮脏,见不得人的。有一个人会承认,这是爱情,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值得羞愧,而且她能感同身受。
我跟迟雯一见如故。迟雯说她从13岁开始就知道自己喜欢的只能是女生了,她是纯的。追她的男生也不少,可是性别都不同,怎么谈恋爱?
我跟迟雯越聊越投机,彼此留下了电话号码和qq。慢慢的,迟雯那喜欢撒娇的口吻和晴川的身影就渐渐在我心中重叠,我觉得自己已经一天都不能没有她了。
大年夜的那天,我们还在网上挂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迟雯大呼小叫:“救命啊!我被围观啦!”
原来是迟雯换了新的人人网头像,比以前更加的卡哇伊,底下整整齐齐的一堆排着队形的留言:沙发,围观野生萝莉。板凳,围观野生萝莉。呜呼,只剩地板!围观野生萝莉。……
我忍俊不禁:“告诉他们,谁说是野生的?明明是家养。”
说完我就看春晚去了,电视上主持人已经在倒数零点的倒计时了,随着零点钟声的敲响,窗外一呼百应地响起了烟花腾空而起的轰隆声。这时我手中的手机传来了一条简讯,姓名为迟雯:新年的第一天,我们恋爱吧。
我大脑轰的一声血气上涌,又像是一脚踏进了一个温柔陷阱。来不及考虑丢下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只是随这个甜蜜陷阱而去,闭上了眼睛。
我那个时候实在是太蠢,明明还搞不清和一个人在一起究竟意味着什么,两个人究竟背负着怎样的过去,怎样的现实,要多少努力才能得到幸福,却轻言永远。感情不是恋爱游戏,不是只要现在开心就好,是人生对人生的承诺。
总之,我负了迟雯。作为一个从13岁就确认了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的人,迟雯经历得太多了,她看得出来,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一时逞强,一时把她当成了晴川的替身。我们闪电般地开始,又闪电般地结束了。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晴川而已。这个道理,我很久之后才明白。
不过,在寒假不多的日子里,我又有了一个意外收获。丁哲。丁哲和我是通过周思彤熟起来的,丁哲是我们系的系草级人物,长得浓眉大眼,是特纯朴的那种帅,人彬彬有礼,特别有君子风度,话很少,有点腼腆,黑黑的大眼睛被长睫毛遮着,气质安静而忧郁。通常是我们仨在一起,我们有共同的一门选修课,丁哲总是去的很早,在身边给我们留下两个座位。下课后就一起去吃个饭,完了散步回去。后来熟了,有时候思彤不在,我们俩也单独去吃饭,有一个星期六,我想去图书馆看书,找不到人陪我,突发奇想叫了他出来。结果人家比我早到了半个小时,我迟到了十分钟,手里还拿着没吃的早餐呢,狼狈得够呛。丁哲什么都没说,陪我出来坐在图书室外面的沙发上,等我把早餐吃完。我不小心把豆浆洒了出来,不由得“啊”了一声,丁哲看我两个手都占着,就利索地从兜里掏了一包纸巾出来,问我:“哪里?”我说:“鞋。”
我就看丁哲准备帮我擦的动作尴尬地停住了,大庭广众之下给一个女生擦鞋也太掉面子了,何况我们还没那么熟。我反应过来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你放着,我一会儿自己擦。”丁哲顿了一下,还是弯下腰去给我把鞋擦了。真是一个温柔的人。真像我妈。
寒假我和系里一个外号“大叔”的男生在网上聊天,他比我们年纪都大点儿,人可贱可好玩儿了,我们女生都爱跟他开玩笑。他跟丁哲是一个宿舍的。那天聊着聊着大叔说你一个好学生怎么天天上课睡觉啊,我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天天上课睡觉?他说我看见的呀,我使坏说你不好好上课老看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大叔郁闷了会儿,发了一条:哇塞,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人家好羞羞。
我哈哈大笑,就打开丁哲的窗口告诉他:丁哲,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咱们系里有个人暗恋我吗?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肯说,现在不用了,我知道是谁了。
丁哲:嗯?你知道了?是谁?
我得意:你们宿舍的大叔啊!有聊天记录为证。
丁哲:呵呵。他跟你这么说的?我说的那人不是他。
我奇怪了:咦?那还有谁?没想到我这么招蜂引蝶啊!
丁哲沉默。
我:快说快说呀!人都被你弄得好奇死了!
丁哲:如果我说是我,你信吗?
我心跳了一下,这孩子平时不是这么爱开玩笑的人啊?
我:别开玩笑了。
丁哲:没开玩笑。你觉得这是玩笑?
我觉得事情大条了:这是真的?
丁哲:看你信不信了。
想到丁哲平时沉默寡言的性格,排除了他在耍我的可能,我坐下来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他对我的确很温柔,但我以为他只是本性如此,对所有人都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怎么说都太过了。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在喜欢着我。
我想试试。我想谈一次正常的恋爱。不再有谎言,背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