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徉瞪大眼睛,刚刚挥平底锅的时候居然感觉到一阵阻力,不强烈,就像起风时迎风走路那样的感觉一样。
鬼先生半天没有声音,他的颜色依旧比平时浅,看上去忽然有种这只鬼其实很虚弱的错觉。
“你……会难受?”
鬼先生抬起头来,虚晃一笑:“怎么样,现在不担心了吧,像我这么虚弱的鬼,怎么可能害得了人,只要你一平底锅,我就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我……不知道……”章徉放下锅小心地凑近。
“呵,我也不知道,当鬼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他轻笑。
如果是一个真人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别难过,但是现在他却不敢碰他,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
“没关系,呐,还是很好的,起码徉徉你和我说话了,你终于和我说话了,这一个月我自己自言自语的都快要憋出神经病了,你说说你啊,只有你能看到我你都不理我,徉徉你的良心呢,你的善良呢,你的五讲四美呢,太坏了太坏了!”鬼先生的恢复力量十分强大,现在又像个没事人……额不……没事鬼……一样,生龙活虎地咋呼起来。章徉直接扭头走人,特么这个蹬鼻子上脸的鬼,怎么没一平底锅拍扁他呢!
想虽这么想,他还是默认了这只鬼的存在,事实上对于章徉来说,养只鬼和养只宠物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用来作伴的,但宠物要吃喝拉撒睡,还不能和他说话,而这只鬼却能24小时超长待机,随时想说随时说,属于特惠产品,超值服务。再伴上他那一张略带欺骗性的脸,配上一副哀怨忧郁脆弱忧伤的嗓音:“做鬼其实是很寂寞的。”章徉觉得,收留他也没什么不好。于是与鬼同居的日子圆满开始。
鬼名叫齐御,他说因为他是章徉小筒子的奇遇……齐御人龄21,鬼龄……额,不到一岁,他新晋鬼界,连一个同类都没有看到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鬼,章徉试图询问他是怎么死的,但是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他就变得很沉默,章徉只好作罢,算了算了,人家的伤心事,不提也罢。章徉是在读大学生,大二搬出宿舍,租住的这个地方离学校有些远,不过他还是很满意,比起群居生活,他觉得赶时间的日子更美好一些。齐御了解后说他二缺,他白他一眼不作理会。二缺就二缺吧,反正他不喜欢群居生活,有种莫名地压抑感。嗯,其实章徉是不合群。他不知道该怎么融入一个看似欢乐的群体,他觉得关系再好也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关系再密切,也要客客气气,用了人家要说谢谢,打扰了人家要说抱歉,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曾经有人说这样的他很冷清,让人无法更靠近,他知道了,却不懂这样有什么不好,或者说,不懂该如何去改变。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他习惯了这样一种生活方式,就算被人说他始终游离在人群之外,他其实疲于改变。
齐御的出现或许打破了他的生活原则,不过鉴于齐御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接受范围,章徉理所当然无视了这个问题。同居生活很平淡,章徉本身话就不多,每天大部分时候只有齐御一个人在唠唠叨叨,章徉偶尔听听,多数无视……开始齐御还板着一张便秘似的脸抗议,后来也就像章徉麻木了他一样麻木了。于是两个人相处相安无事,一时间分外和谐。章徉白天上课,齐御就跟着去,章徉不理他也不要紧,他要么就坐在章徉附近的空位上陪他一起听课,要么就四处飘荡,好几次在正在讲课的教授身边做出各类搞笑的动作,搞得章徉哭笑不得。
晚上回到租住的房子,章徉做饭,齐御就在一旁叽叽喳喳指手画脚。
“油放多了!”
“蛋炒的时间太长了!”
“水加的太早了!”
“咦你做的这是什么啊是给人吃的么”
章徉强忍着不发怒,吃完饭又去洗碗,齐御继续魔音绕梁。
“哎哎,怎么放这么多洗洁精啊!”
“喂!你那是擦碗的布么!比小内内干净不了多少吧!”
“你真不是个做家务的料啊,不住宿舍实在是找虐啊!”
如果心情可以具象化,那么章徉脑门上一定有一个大大的“#”,他忍不住反击回去:“你会做是吧!你做得好你倒是做啊!成天除了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养只宠物呢,那我也就认了,心甘情愿地伺候好了!”
章徉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但是齐御并没有太大反应,伸手过去拿碗,看着手从碗上穿过,穿过去的时候整个手臂都变得有些透明,他笑道:“不是我不做,实在是我没机会做,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让我做家务的机会,我会说‘我愿意’,如果非要给这份愿意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章徉看着齐御微微上翘的眉眼,觉得,说着这话的齐御,其实很难过。他垂目,暗自握了握拳,再抬眼,做了个隔空扇巴掌的动作,说:“滚到一边玩去,爷还有昨天俩碗没洗呢!”
“……”齐御默默地默默地遁走了。
有洁癖并且家政高手的齐御碰上家务白痴章徉,章徉胜。
话唠的齐御对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