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价格是原价的五倍,若是原价的五成……
“这不可能!”欧玉泉脑子乱糟糟的仿佛变成了一团乱麻,语无伦次:“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哪来的盐?他怎么可能还有盐……”
原价的五成,岂不是要被人抢疯了,若是盐署没有足够的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决定?可是,他们怎么可能还有盐,自己的情报不可能出错啊!难道、难道是林如海?难道他私藏的盐不止那么一仓库?这也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料到数年之后的事,提前藏了那么多盐……
他尚且如此,剩下的盐商更是如丧考妣,脸上的血色尽退——盐价降到原来的五成,也就是说,他们手里的资产,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缩水了大半。且他们都惯了用手中的盐做保,去钱庄借贷,再买更多的盐,这次为了专商之事,每个人都竭尽全力,自然能借的钱都借了。
更有为了买更多的盐,为了在未来的利益中占更大的份额,将房产抵押地皮都押了出去的,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就从富可敌国的巨商,沦为普通的商贾,甚至已经倾家荡产……多少年积累的财产,就这么一下子付之东流,让人情何以堪!
房中静的落针可闻,一个个盐商颤着唇,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能开口说话,却在这时,又有一人冲了上来,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又是一个不好了,吓得众人心惊肉跳,等看清来人,又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自己家的。
只有汪老板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上前沉声喝问:“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还有点规矩没有!”
来人抹了抹头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道:“刚刚老黄回来了,说……”
汪老板一听老黄两个字,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说什么?”
来人道:“说,说昨儿晚上接到老爷您约定的信号,就赶紧把船沉了……这会儿已经赶回来,问老板您有没有事……”
汪老板顿时觉得一阵天昏地暗,牙齿抖得咯咯作响,半日才说出话来:“你说什么?船、船、船……船怎么了?”
“船沉了啊……”
汪老板一口鲜血喷出,瞪大了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船,沉了……
盐,没了……
他的全副家当,都化成了滔滔江水……
留给他的,只有拿盐、拿房子、拿店面抵押借来的一屁股的债……
就是卖儿卖女,也还不清啊!
看到他这幅模样,一众人不免升起兔死狐悲之心,吩咐人找大夫的同时,也心生警惕——说是看了约定的信号沉的船,也不知是巧合还是……
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正要令下人去传急信,忽然又有脚步声催命般的响起:“老爷,老爷,不好了……”
这次的消息丝毫没有出乎众人的意外,依旧是船沉了……
又一艘船沉了……
而后是第三艘、第四艘……
已经没有人去试图传信,因为现在即使传信,也没有用了——这些船都不是刚刚才沉的,事情都出在昨儿晚上或今日凌晨,只不过消息今儿才传到罢了……
半个时辰之后,厅中几乎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的人,一个个失魂落魄,恍如一群丧家之犬,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捶胸顿足,有人老泪纵横,也有的麻木呆滞……
“完了,全完了,全完了啊……”
“我好恨啊!我好恨啊!我好恨……”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若是规规矩矩当了正经的盐商,虽然挣的少了些,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报应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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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睡了午觉起来不久,便盐署见到了联袂而来的欧玉泉和王会长。
刚刚梳洗过得林楠,穿一身宽大飘逸的儒服,透过腾起的水雾,看那白衣黑发,和清美如同西湖山水般的容颜,浑不似凡人,林楠捧着茶杯暖手,低头嗅了嗅茶香,却一口不喝,淡淡问道:“想说什么?”
欧玉泉狠狠盯着他,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盐署里卖的那些盐,是不是我们的?”
林楠摇头失笑,道:“这话说的……盐署里的盐,自然是朝廷的,不过你若肯花钱来买,说是你的也无不可。”
欧玉泉怒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盐署中原本有多少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那些盐还在船上,你敢派人去弄沉那些船?”
林楠摇头道:“看,又说错话了吧?弄沉那些船的,不是各位老板自己吗?没人说在河边放几枚烟花犯法吧?”
欧玉泉伸出颤颤的手指指着林楠:“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林楠轻轻嗯了一声,淡淡道:“没错,是我,那又怎么样?”
他此刻也懒得装模作样,不再是一口一个本官了。
“你……你……”
“自己太笨就不要怪别人,”林楠淡淡道:“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居然把盐装到船上……也不想想,河道上,那是谁的天下。”
欧玉泉一口血喷了出来:“漕帮……”
他只想着只有盐在水上,才能威胁林楠,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却忘了,河道,那是漕帮的天下,而漕帮,向来唯林家马首是瞻……那些盐要运上船,瞒的过谁也瞒不过漕帮,以那些人的手段,只需在半夜迷晕了船上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将盐掉包,若是有内鬼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