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门开了。苏瞳端了碗汤圆进来,等云离下床坐到凳子上,十分自然地递去勺子。
昨晚明明只是抱着睡着了而已,但当云离今早竟然多了鱼塘那次都没有的害羞,接过勺子,便不敢看苏瞳的眼睛了,低头吃早餐,一口一个,愣是把自己噎住了。苏瞳及时倒水救了他一命,云离缓过气来,好想拍自己一巴掌。
“我给你梳头。”
云离兀自惊讶,苏瞳已经把他摆在了铜镜面前,用梳子顺好头发后,利索地给他绾上去。莫名的紧张过去了,云离轻松下来,看着镜子里那张分外专注的脸:“睡过了床,我们是不是就算圆满了?”令他意外的是,苏瞳回应自己的并不是他惯用的沉默,而是一个大胆的吻。云离还没反应过来,唇上的压力消失了,苏瞳复又换上认真的表情,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头发上。
云离心里正舒坦,镜子突兀地框进一把剑。那剑缺了“牙”,在云离眼中,它鬼鬼祟祟的行迹中透露着一丝猥琐,云离不由弹了它一指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知道好好努力啦?都多长时间了,你这块儿还缺着?”旋即他意识到“都多长时间了”实在不是自己该提的,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昨天是没认出我,还是也当我成了鬼了?”
“破剑”欢欢喜喜地来见主人,不想竟然挨了顿批评,便垂着头回挂在墙上的剑鞘里去了。云离:“你过来。”“破剑”不应,自个儿“躲”着。“我不骂你,我谢谢你。”云离是真心实意想谢谢“破剑”,谢他当时找对了位置,把鱼鱼平安送回了苏瞳那里。然而他的语气在任何人耳中都不“真心实意”,“破剑”只当他是生气了说反话,迫于压力,颤颤巍巍地顶着剑鞘,从墙上下来了。
梳好了头,苏瞳又给他把剑别上。
“苏公子,我们该走了。”
罗榕一边说一边敲了敲门。
云离:“你要出去?”
苏瞳应了罗榕一声,转过来把云离托起来,看他还有无衣冠不整:“嗯。今天行殷娶亲。”云离想都没想:“我也去。”
“不行。”
不是“你去不了”,而是“不行”。并非请帖的缘故,苏瞳下意识拒绝,是因为他不愿意云离进入京城人的视野。
云离笑笑:“怎么不行,你要‘金屋藏娇’不成?”他在罗榕身上察出了那种气息,非要随苏瞳出门,也不是想凑凑热闹那么简单。他找了找,在身上找出了乜秋塞给他的那团符咒。戏谑的笑敛下去,云离沉默半晌,才扬了扬手中的符咒,以示他自有不被人发现的办法。
苏瞳:“那你小心。”
云离压低声音:“要小心的恐怕不是我。”苏瞳眼中闪过疑惑,云离指了指门外,用眼神说“你可能还不知道跟你住了那么久的小书生是个怎样的人”。苏瞳别开视线,扫了眼门。罗榕还没走,这时又敲了敲门道:“苏公子,今天我们不在,我现在带云公子看看吃食放在哪里吧?”
苏瞳打开门,罗榕不经意看了眼屋内,发现地上云离睡得床铺整整齐齐,苏瞳的床却乱成一团,不由奇怪不已。但想到两人毕竟是旧友,昨晚苏瞳大概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自己睡的地铺。总之他绝对不信苏瞳会“不理床铺”或者“起床太迟”。他心里想的表现得太明显了,云离拢着袖子咳嗽一声,叫醒他,道:“那就有劳小罗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