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平底锅。原本就不多的厨具全都被拿出来,脏兮兮的也没洗。
报纸、小票、揉成一团的纸巾、宅配箱子全堆积在地板上,当中还扔着塑料瓶、酒瓶和空的啤酒罐。
以前从添田家回来时,神成就喝醉了酒伏在桌子上……
厨房和客厅都没见到神成。剩下的就只有二楼的画室。
有种不好的预感,斋木待不住了。
「喂、神成!在的话就回答我!」
半生气地大叫道,没有回应。斋木跑上二楼。
漆黑的画室飘荡着某种奇妙的氛围。斋木打开画室的灯。这里却是意外的干净整洁。
可是,眼前的情景令他倒抽了口凉气。
画室的窗户很奇怪。床帘从窗上剥离,下面躺着一个修长的男人。
斋木惊惶地跑过去。
「神成」
抱起男人。脖子上缠着黑色的领带。是在葬礼上用的黑色领带。这是不吉利的象征,斋木把它取了下来。脖子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喂、别开玩笑了、喂!」
粗暴地摇着他,神成微微睁开了眼睛。这让斋木从心底里松了口气。斋木怒骂
「你这是做什么!」
「……死、不了」
神成喃喃了一句。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从这里出去时是叫了他去死——
「你在说什么、别这样。……是我错了。我听人说了,不是你揭发的。对不起」
神成闻言睁大眼睛。
「……没想到、你会来道歉……」
然后他呻吟着继续说下去。
「其……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我只有死了才能谢罪。可是,真的快死时我就害怕了,我逃了。刚刚绞住脖子,手发麻的时候,我害怕得挣扎了起来」
斋木把手放到神智混乱的男人肩上。有股很浓的酒味,一定是喝了很多酒。醉鬼的话认真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了。喝点水去睡觉。到明天就会忘了——」
适当地安抚了几句,结果却起了反效果。神成拉扯斋木的手,斋木身体一歪就倒在了神成怀里。
被狠狠抱住。不对,是被紧紧抓住。
以前也被这样搂了好几次。但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性意味。
「喂……」
男人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
「我好害怕、小明。我好怕一直孤单一人。我的所作所为快要把我压垮了。只有死了才能弥补,可我却怕得做不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斋木叹了口气。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情。
「怕死,你就活下去。做不到弥补,你就不用去做」
在别人听来也许会很傲慢。可他只能这么想。
神成似乎吓了一跳。抓着自己的力度也减轻了,抬头看斋木的脸。然后又无力地摇摇头,神成离开斋木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放着画材的桌子旁。拿起桌上一个小小的银色机器。男人按下按键。
响起了倒带的声音。应该是录音机。等全部倒带完后,又按下了按键。听到播放磁带的杂音。
《哔》
尖锐的声音过后,是沙沙的杂音。然后,响起了人的声音。
《啊、那个、小静。呃、呃……》
《八月、二十、八、号。下午、九点、五、分》
是电话留言。斋木吞了口唾液。电话留言上播报的日期是、那一天。然后,听到的是令人怀念的朋的声音。
《哔》
《我是小朋……呃、那么、再见……》
《八月、二十、八、号。下午、九点、七、分》
想要阻止。一直想听朋的声音,但不想听这一段。可它还是残忍地播放了下去。
《哔》
《小静,那个、今天去跟小明说、对不起,他绝对会原谅的。然后、我们三个再一起画画吧、小静。所以,我去接小明了。那么、我走了》
《八月、二十、八、号。下午、九点、十、八、分》
不要去、朋。不用来接我!
想要大叫,喉咙却堵住了。那个雨天,她果然是想来接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斋木浑身如遭棒喝。
斋木僵硬地摇着头。久违的朋的声音。可是,如果能在磁带上的那个时间去阻止她的话……
「……朋……」
斋木呆呆地呢喃姐姐的名字,神成垂下了头。男人的肩膀在细细发抖。然后,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那个时候,我要是回家就好了。陪着朋待就好了……那个时候,我……朋死的时候,我和女人、睡了」
听到男人的坦白,凝视磁带的斋木抬起了头。慢慢地转向神成。
这么说来,那天在便利店遇到了神成。遇到的不止神成一个人。去靖夫画室上课的二十多岁的家庭主妇也在。对象是那个人吗。但那种事并不重要。
斋木沉默着,神成继续说道。
「如果死的不是朋,而是我就好了。从以前起,我就是一个人。不被任何人需要,如果是我代替朋就好了」
呢喃声犹如恸哭。无处发泄的情绪堵在胸口,斋木说不出话。自己也曾这么说过。他们抱着同样的想法。
斋木无力站起来,坐在地上抱住了头。悲伤涌上心头。无法整理情绪。脑袋转不过来。
「好想死……」
听到了他毫无抑扬的声音。噗、斋木忍不住笑了。腹部深处渐渐被笑意支配。哈哈哈地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
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死。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