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真自己就是一个女人,此刻多少明白母亲的心理,她知道,母亲虽然表面上在哭泣,实际上是在耍无赖,没想到堂堂副省级干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革命,在关键时刻竟然也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虽然把母亲逼到这个份上,她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可一想到那个男人,忍不住就狠下心来,一伸手就在母亲颤巍巍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呵斥道:“后悔也来不及了,谁让你那时候不把我掐死呢……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祁红一听,马上就不哭了,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泪眼婆娑动盯着女儿看了一阵,然后坐起身来,伸手拉过一条枕巾擦擦眼泪,突然用一种极为镇定的语气说道:“我把你生下来,把你养这么大……没什么需要向你交代的……你告诉我,就算我告诉了你,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也已经厌倦了那个痴呆的父亲,想另寻高枝?”
韵真被母亲问的说不出话,呆了一呆,忽然扑过去,一把搂住祁红的脖子哭泣道:“妈,你就告诉我吧,是非曲直我自会判断,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算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一个共同秘密……难道我会傻得出去到处宣扬不成?如果我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不知道,那我还算个人吗?”
如果韵真一味来硬得,祁红未必会就范,可被女儿抱着一阵呜呜咽咽,哭得她心里乱了起来,没来由的一阵伤心,想想这几十年走过的坎坎坷坷的官路,以及受过的委屈,忍不住就和女儿抱头痛哭起来。
母女两抱在一起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还是韵真先清醒过来,斜倚在祁红的身边,一边抹眼泪一边低声道:“妈,今晚我就睡这里了,咱们母女好好聊聊……哼,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爸爸痴呆之后,我对你都越来越陌生了,你就给我说说那些事好吗……我都说了,就当是我们母女共同的秘密……”
祁红好像被女儿说动了心思,也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看女儿,忽然就脸红起来,毕竟,在女儿面前诉说自己红杏出墙的往事让她感到羞耻。
可随即一想,连女儿私生女的身份都承
认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再说,听众只有女儿一个,给她说说当年那段公案也未尝不可,不然,在女儿的心目中,总是把刘定邦当圣人,反而把自己这个母亲看轻了。
一阵犹豫之后,祁红微微闭上眼睛低声说道:“真真……我有话在先,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你的生父是谁,但是,你知道之后只能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能去找他……”
韵真一听,顿时皱起秀眉,她知道母亲很年轻的时候就在政府部门任职,那个男人说不定是她的上司呢,这件事过去都几十年了,这个男人也许已经爬上高位,所以才让母亲这么忌讳。
想到这里,韵真冷声说道:“怎么?难道他没胆量承认?难道我这个女儿还辱没了他?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祁红脸色一板,正色道:“你要是抱着这种心理,别想我会告诉你……”
韵真只好软下来,搂着母亲柔声道:“哼,人家也只是这么说说,难道还会真的去找他?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儿,我心里也不稀罕他呢……”
祁红疑惑地看了女儿一眼,似乎还是不太放心,低声道:“真真,你也不要这么说他……他要是知道了有你这么个女儿,这些年也不会不闻不问,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允许有丑闻了,他的家庭也不会接受你这个……
眼下是关键时刻,一旦你和她的关系泄露出去,他的那些政敌就会揪着这件事不放……如果有一天你真有心父女相认,等他安定下来之后……”
“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父亲,怎么会和他父女相认?你就别担心了……”韵真急得打断母亲的话说道。
一阵沉默。祁红闭着眼睛好像在做最后的斟酌,胸口起伏不定,显示出心中的激动,仿佛这个男人的名字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你把耳朵凑过来……”祁红仍然闭着眼睛低声说道。
韵真一颗心砰砰乱跳,颤抖着身子靠过去,把耳朵凑到了母亲的嘴边,一颗心砰砰乱跳。
祁红的嘴唇在韵真的耳边翕动了几下,随即嘴里哼哼了几声,仿佛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一个身子慢慢倒在床上微微颤抖不已。
而韵真则呆呆地坐在那里,翕动着嘴唇一遍遍咀嚼着那个名字,似乎要从那个名字里品出什么滋味来。
难怪母亲死活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呢,原来马上就要当上封疆大吏了,报纸上每天都有他的消息,眼下正是炙手可热,一旦被别人知道他有个私生女,恐怕他的政治生命从此结束也说不定。
别说是母亲担心这件事被泄露出去,就算自己现在痛哭流涕地找上门去人家还不一定敢认呢,如果自己真要和他父女相认,可能只有等他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否则,只要他活着,就必须假模假式地维护自己正人君子的光辉形象。
也奇怪了,这么多年来,他权高位重,虽然他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可凭着母亲和他的关系,为什么自己想当个小行长都不能如愿呢?难道母亲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也许母亲压根就没有想过去求他……
不可能,母亲最明白自己的愿望了,一直都在暗中相助,她为了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