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旁,杨昆伸手要拉车‘门’,陈静却抢先一步按下锁销不让他上来,只将车窗降下一条缝,说:“你上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杨昆诧异地看着她,“说好的一起飞呢?”
陈静俏脸上余韵未消,含羞带怯地啐了他一口,“别嗦了,你要是再不上去,怕傅姐会恨我一辈子呢……”
转过天,5月3日,刘现奎等新招募的业务员分别从晋东、鲁西、豫北等地返回易阳。
杨昆亲自设宴给大家接风,吃饱喝足,又给众人放了半天假,让他们各自回家休息。
4日一早,杨昆驱车赶到钢材贸易公司和大家见面,然后安排任务:从今天开始,和周边省市的经销商保持电话联系,严密关注、随时掌握市驰格变化。
当天下午,省城钢材市场传来消息,在京城市委、市政fu做出的差价补偿承诺的支持下,京钢率先宣布对旗下各种规格、型号的钢材全线降价,其中高线、普线的出厂价由原来的每吨2790元和2680元,分别降至2680元和2560元,已经无限‘逼’近了生产成本线。
消息传出来不到两个小时,沪钢、邺钢、武钢、长钢等国有大型钢企纷纷响应,对自有产品线进行全面调价,降价幅度分别为100~150元不等。
5月7日,还是京钢带头,将旗下全线产品的出厂价再次下调40~50元,全国各大钢厂紧随其后,正式揭开了成本价销售的大幕。
然而,不赔当赚的如意算盘不是那么好打的。
3天后,5月10日,国企钢厂再次大范围降价,视品种、规格不同,幅度在每吨50~80元左右。
被京钢抢了两次风头之后,这次轮到了国企钢厂的老大哥沪钢带头降价。
这也是被‘逼’到了绝路,如果可以的话,谁也不想出这样的风头。
5月上旬这几轮价格暴跌,以线材、螺纹钢、角钢、中板、无缝管等长线产品为主,这几个品种都是国内市场需求量比较大的主力产品,也是国有钢厂重要产能构成,其生产能力足以满足国内市场需求,然而自94年底开始,国内市场需求不旺,又有不少钢铁进出口企业对此前景作出了错误的预判,从国外进口了大批长材,各种因素机缘巧合地拼凑到一起,便造成了这次价格雪崩。
也是从这时起,国内各大中型钢铁企业开始普遍出现亏损,邺钢自然也不例外。
5月11日,邺钢销售公司再次敦请旗下各经销商开会。
这一次,大家都学了个乖,要么称病、要么有事,或者干脆关掉呼机、大哥大,来个人间蒸发,少数抹不下面子的,过去也是装聋作哑,沉默是金。
杨昆倒是来了,跟不来也没啥区别,该吃吃,该喝喝,响屁都不放一个。
粗略一算,与会者连经销商总人数的四分之一都不到,主管销售的集团副总王国强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不是大家不给面子,俗话说大河没水小河干,钢厂严重积压、亏损,咱们这些小‘门’小户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次降价‘潮’来得实在是太快太猛,如风暴过境,令人措手不及,大伙不论实力大小,谁手里没砸个百十吨、几百吨的存货,自个都赔得光想当‘裤’子,哪还有余力去帮公家的忙?
特别是五一那天,那十好几位经销商听信了王总的预判,各自投了几百万进去,结果货还没全提清呢,一吨就降了小300块,就这一下子,几十万就没了,有这几位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大伙手头就算有多余的资金,也没人敢再往这个无底‘洞’里填。
聚餐兼协调会上,王国强举着酒杯四处出击,说得口干舌燥,许下不少优惠条件,却是无人应声,到最后王总也是无奈了,大势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该干嘛干嘛吧,大不了跟集团老总、生产副总协商一下,停产检修得了。
散席之后,隔着销售公司的业务员,杨昆偷偷‘摸’‘摸’地直接找到王国强,“王总,我想进点高线。”
王国强顿时‘精’神一振,连他的名字都忘了问,“要多少?”
杨昆说:“5000吨。”
王国强略一心算,5000吨,1300万,虽是杯水车薪,也算聊胜于无,“好啊,咱们马上签合同!”
杨昆苦着脸说:“可我手头没那么多钱……”
王国强咬了咬牙,“差多少?”
“500万……”杨昆瞅瞅对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不是差500万,是……是只有500万,还差800万……所以,我想跟您打个商量,能不能付一半、欠一半?”
王国强就觉得菊‘花’一紧,你特么逗老子玩呢?
杨昆还就是逗他呢,当然,他不是闲得没事干,而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对方的底限,看能不能借目前钢厂积压严重的大好机会,赊欠一部分货出来。
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王国强想了想,说:“你也知道,钢厂从来没有先发货后付款的先例,要不这样,你先提500万的货回去,等资金周转过来,再考虑其它的?”
杨昆假作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微微摇头,“我还是先凑够了钱再说吧。”
看着他满脸歉意地告辞离开,王国强愤愤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妈拉个比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紧急协调会没有收到任何成效,这倒也罢了,最令王国强等邺钢领导层始料不及的是,这次带有背水一战‘性’质的会议将邺钢的底气不足彻底暴‘露’了出来,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