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的灰鼠穿越重重危险,终于挣扎到他的面前。灰鼠看下他,低下自己巨大的头颅,他很害怕,依旧不知道怎么和这位高贵的人接触,那个人一直不理自己,但是他无论到哪里,他都在默默的跟随着,没有答案,于是他越加的惶恐。
灰鼠捧着托盘来到他面前,琴汐冠看着他,他在讨好自己吗?那杯装在廉价玻璃杯里的廉价的粉红色的饮料,那些浮沉在杯子里的方形冰块,在那个人颤抖的手中撞击着,他还是那么害怕自己吗?三天了,他依旧害怕自己。
灰鼠的眼睛,上下眨巴着,人工睫毛呼扇呼扇着,琴汐冠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不讨厌灰鼠这种动物,真的,这场地中间,有十几只这样的毛绒玩偶,可爱的猫儿,骄傲的白鹅,漂亮嗲嗲的兔子,可是,他就是看着这只耗子顺眼。
缓慢的,带着迟疑的,有些疑惑的,琴汐冠把手慢慢伸出,灰鼠眼睛不停的嗲嗲的眨巴着,他并未撒娇,他这是为了推销饮料而做出的习惯性的动作,但是琴汐冠确实第一次看到。
终于,琴汐冠拿到了那个细长型,带着螺旋管子的饮料杯。灰鼠真的高兴了,他每次卖出饮料都会做灰鼠的绝招,就是双手高举,p股卖力的摇摆几下,然后他踢踏着他的巨大的毛绒冰刀靴子在那里笨拙的转几下,故意摔倒。但是安心,无论他怎么举爪子,怎么摔跤,他的饮料托盘都会安全的,稳妥的在他的手里不会掉下去,那些饮料一滴都不会撒出去。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令琴汐冠很惊讶,甚至一些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慢慢的攀爬在他的眼角。端起那杯以前从未喝过的饮料,琴汐冠低下头犹豫了一下,小小的喝了一口,哗……肚子里的焦躁,来自夏日的炎热之意顿时去了。
酸酸的,甜甜的,很爽口,很好喝。
灰鼠冲他挥舞下手,继续去做他的推销饮料的生意去了。这次的滑行,他的心里是很清爽的,他喝了,虽然只是浅浅的一口,但是看到了吗?他在笑,看啊,他的笑容多么好看,南道贺富不清楚这胸口里的巨大狂喜是多么的按捺不住,神啊,他对自己笑了,神啊,那么……自己安全了吗?
捧着杯子,琴汐冠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们,他们或紧紧的拉着手在小心翼翼的转圈,或者快速的兜圈,世界是个圆,所有的人都在转圈,一圈又一圈。
一些高音喇叭放出的轻快音乐响着,没人会突然跑出来袭击他,没人在角落窥视着他,没人在观望他,当然在这里也没人来讨好他,期盼着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在这里他是平常的,他与这些众生平等。
“你好!”有人跟他打招呼。
琴汐冠低下头,那是一位七八岁的穿着粉红色小裙子的小丫头。她梳着朝天的羊角辫子,辫子上还栓了两个小草莓,她脚下的小冰刀靴还是粉红色的。
琴汐冠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没人跟他这样直白的说,你好。他们喜欢说您好,喜欢在您好之前加上尊敬的,伟大的,令人敬畏的这些词汇。
“你的老师没告诉你,在别人问好之后要回礼吗?”小丫头气鼓鼓的看着琴汐冠,仰着脑袋训斥他。
琴汐冠看下左右,略微尴尬的点点头,甚至他还手足无措的抓抓手里唯一的杯子:“好!”他回了一个字还点点头。
“你的老师没告诉你,在公共场合要守规矩吗?”小丫头掐着腰继续训他。
老师?琴汐冠很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她说父亲吧?父亲没告诉他如何守规矩,他只是告诉自己,世界必须按照他们制定的规矩走,他们天生就是命令他人的人,一切的不安因素都应该消灭,这是他的世界。
琴汐冠摇摇头。
“你知道皮托托吗?”小姑娘招招手,琴汐冠只好从栏杆上蹦下来,弯腰看着这位小姐,即使是她借助冰刀的高度,但是她还是很低,他只好弯腰和他说话。对待女士要有最起码的尊重,这也是琴汐冠所受到的教育,即使这位女士只有七岁左右。
“皮托托不守规矩,坐在栏杆上,阿木劝解他,他不听,结果他摔断了他的脖子,现在只好坐轮椅,走到哪里都要他妈妈推着他,他妈妈总是哭。”小姑娘对他说到。
她在劝解自己吗?她的意思是自己不该坐到栏杆上吗?琴汐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试探的小心的问:“哦,那位皮托托?他现在还好吗?”
小姑娘双手一滩,遗憾的,可爱的耸耸自己的肩膀:“我不认识他,我的妈妈听滑冰教练说的,不能坐到栏杆上,不能不守规矩,不然就会变成皮托托。”
好吧,这个大概是每位担心孩子安全的母亲用来恐吓自己孩子的编造出来的悲剧人物。琴汐冠回头寻找了一下,所有的座位都被占满了,他没有坐的地方,他扭头去看那只卖饮料的灰鼠。
灰鼠早就停下来,担心的看着他。他在担心什么?怕自己一巴掌拍死这个掉了门牙的小姑娘吗?琴汐冠瞪着他。
灰鼠迅速滑过来,飞速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