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点冷峻,但让他看久了,凝视了一段时间,就会觉得很舒服,很清
静,很有安全感,很有一种千言万语说不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绮梦不由得有些心动。
她已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已失去这种感觉了:那是心动的感觉。
“我之所以没撤离这地方,有三个理由。”世上有一种女子,无论她在想什么,
要做什么,她都不会轻易表达出来,神色上也不会轻易流露的,绮梦显然就是这一
类的女人。
无情在等她说下去。
她果然说了下去:“如果我带她们离开这里,而闹鬼事件本就冲着我们来的话,
与其我们暴露在荒山野岭,绝壁险径上,让人狙击暗袭,不如据守此处,或许尚可
一搏。”
对于这点,无情深表同意。
他想听第二个理由。
“另一个理由是,”说到这里,顿了顿,绮梦才接下去,说,“我已飞鸽传书,
请小红过来相助。”
无情对这理由可说不上同意。
“何况,我听闻五裂神君也上山来了,”绮梦接着说,“我以为他也能助我一
臂之力,没想到……”
罗白乃在一旁忍不住说:“他不来,我来了,有我在……”
他的语音充满了同情。
可是大家似都没意思要听他说下去,“我还有一个理由……”绮梦犹豫了片刻,
才说,“我不舍得离开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罗白乃充满热情,殷勤,殷切地劝说,“山下的繁华世界
才好,那儿有锦衣玉食,有华厦美居,有许许多多好玩的事儿——”
无情冷冷地问了一句,就把他下面的话截掉了:“为什么?”
“我留在这里毕竟已一段时间了。”绮梦的声音有点虚,有点浮,让人生起一
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就算这里荒芜、荒凉,无人烟,对我而言,住久了,一
草一木…石,仍是有感情的。我不想说走就走,把这边地要塞,拱手让人。毕竟,
这儿再荒僻,也是我们的家。”
大家都静了下来。
隐约,还有饮位声。
——大概不是杜小月就是言宁宁吧?
这两个女于最是感情用事、感受深刻、感觉敏锐。
这一次,罗白乃也只好住了口。
讪讪然。
无情说话了,他把话说得很慢。很缓,听不出来带有什么情感:“你不离去的
理由,我想,至少还有一个。”
“哦?”
绮梦凝眸。
微吗。
向他。
“你对见过鬼的人口里所描述的形象,与令堂大人吻合,十分迷惑,很是好奇,
更加关心。”无情的话像一口口冷凝了冰但依然十分锐利的钉子,“你也想探究原
委,才肯罢手。”
好半晌,只听绮梦才柔柔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愧为名捕。”
然后她别过脸去。
这时,东方的天色,正翻现了几抹鱼肚白。
她脸上寒意很甚。
“不过,作为人子,发现逝去的母亲竟变成了这样子,”无情脸上的戚意也很
深,“说什么,也会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是大捕头。”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说类似的话,而且是一连说了两次。
“我还是认为把人手集中在这儿对付来敌,比较明智。”绮梦马上又转入了正
题,“这时候上山,客栈战力虚空,而猛鬼庙又不知吉凶,冒险抢进,有违兵法之
道。”
无情道:“我是不得不去。”
绮梦问:“为什么?”
无情道:“因为……”欲言又止。
习玫红冷笑:“因为你把敌人和伤者丢给我们,自己却串门子搞关系去!”
无情也不动怒:“如果你们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他脸上泛
起了一个诡笑,这笑容无疑使人感觉到他的心志更傲慢,心思更奇怪,“如果我上
去是串门于,搞关系,相信,这门子也不大好串,这关系亦更不好搞。”
习玫红眼珠骨碌碌地一溜转,忽然高兴了起来:“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应敌疗
伤,我替你跑一趟猛鬼庙!”
无情反问道:“你去猛鬼庙做什么?”
习玫红一向不大讲理:“那你去猛鬼庙又做什么?”
无情语音一窒,稍作沉吟,才道:“我认为,疑神峰真正的战场,不在这儿,
而是在山上:猛鬼庙那儿!”
“那就对了,”习玫红马上得理不饶人似的说,“你只许你自己上疑神峰,不
给人人猛鬼庙,谁知道你是不是假意上山,其实是出门就溜了?”
无情这一回倒是寒了脸:“习姑娘好细的心!”
习玫红却绝对当这句话是赞美:“胆大心细,一向是姑娘我的本色。”
无情反问:“那你上猛鬼庙去又是干什么?”
“跟你一样,”习玫红兴致勃勃地道,“杀敌去啊!况且,山上我可比你熟!”
“杀敌?”
绮梦忽然悠悠他说了一句。
大家都向她注视。
“只怕,”绮梦的话语像一场奇梦,“你若真的上疑神峰人猛鬼庙,是杀鬼多
于杀敌。”
大家都静了下来。
好一会,无情才说:“这正是我想请教的。”
他清了清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