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虽无洛儿的下落,可至少未有落入归仲元之手,多少庆幸。苦笑了笑,下意识将小小的身子搂得更紧。
匆匆即位的皇帝。一班老谋深算的大臣。成日互相算计,勾心斗角,这等疲累无聊的生活,只有在见到长女的时候,略感轻松。可即使这伶俐体贴的孩子从未明说,仍能看出她一直希望有个父亲。而孩子一天天长大,不论自己如何严令宫人对公主的身世三缄其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天下皆知旻夕是她抱养的女儿,若是知晓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听说那些腥风血雨的前尘往事,旻夕又会作何反应?恨她骗了自己?还是恨她害死了自己的爹娘?
思及此,美眸微黯。
感情越是深厚,越恐失去。即使平日里见到女儿天真无忧的小脸蒙上些许y霾,已然心疼不已,毋说对她抱以仇恨的目光。患得患失,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娃儿,却见她半耷眼皮,昏昏欲睡,不禁失笑,给女儿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抬眼才发现沉思间,助兴的舞伎已经退了出去,水榭中寂静无声,诸人齐齐看着自己,神态各异,似在揣摩君心。微一怔,即便收敛不经意外泄的情绪,又与诸臣说笑片刻,便借口不适,与公主先行离席。
“小懒猫……”
直待走出水榭,女皇才卸去一陈不变的假笑,温柔拥紧怀中甜笑入睡的小公主。平素形影不离的三个亲随则紧随近旁,执笔女史与掌事宫女并肩在前,紫宸宫首领内监徐步走后,目光始终凝住前方火红色的窈窕背影,脑海浮现女皇适才失神时的惨淡笑容,邃眸渐深。直待随众人回到帝王寝宫,御辇内一声柔如春风的轻唤,青年方才回神,等到婉朱从圣上怀中抱过已然熟睡的宁康公主,如常走过去递手轻扶女皇下辇。
“谢了。”
柔荑自掌心抽离的片刻,心亦如常一痛,惟有躬身掩饰,退至一边,淡望女皇轻抚公主的小脸,轻嘱立在近旁的萤姬:“晚膳前,你和婉朱陪她玩乐。我这里有小吉子伺候就成了。”
隐去刻意的淡雅,柔望视若珍宝的女儿,目如清泉澈明,笑如夏花绚烂。即使朝夕相对,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刻骨铭心。可见女子此刻绝美的笑容,青年仍是一怔,眼中掠过一抹晦涩,即便收敛心神,先行前去书房候驾。
时值夏初,房中闷热难当。青年静立书案近侧,额上沁出一层薄汗,可身姿挺拔依旧,过了半刻光景,望见御书房外,一抹娉婷倩影由远及近,他心中一动,眼前浮现过时时打交道的织造署众官员啼笑皆非的困扰神情,淡淡苦笑。
虽说一身称之为旗袍的短袖衣裙尽现女子婀娜的身段,可藕臂尽露,长裙左侧开了一条细衩,走动时纤腿若隐若现。如是寻常女子,早已遭来非议。可穿这奇装异服的人乃是一国之君,自然无人敢当面,称其伤风败俗。且这衣裙已算保守,每有今上亲笔绘制的草图送至织造署,司衣监往是瞠目结舌。不过君命不可违,久而久之,也便见怪不怪,只是苦笑今上乃异人也。
青年无奈摇头。好在今上仍有分寸,例如吊带衫、迷你裙之类的怪衣裳只会出现在紫宸宫的寝殿。上朝时,向来以西式正装或相对保守的维多利亚式衣裙示人。而圣上穿的衣裳怪虽归矣,但宗室贵妇与朝官家眷素喜效仿宫中女眷的服饰妆容。这些奇装异服也不例外,乃至流至民间,平民女子也争相效仿。
回想不久前女皇携公主出外踏青,望见枺莱城里不少女子改穿式样简洁的连身长裙,或以一身19遂爽的裤装示人,颇是欣喜g嗄旮锌一笑?br /
对此世人褒贬不一的新气象,今上自然乐见其成。更希望平民女子的改变不但体现在衣着上。只是有些世俗成见,并非一朝一夕便可扭转,极少意气用事的今上也知像繇州州牧这样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毕竟只是少数,大多女子甘于一生平淡,相夫教子。所以时常笑自己为理想□的女权拥护者。
望了眼手握一支鹅毛笔蘸朱批阅奏折的娴雅女子,青年俊秀的面庞隐现柔情,
笑归笑,今上却未放弃这宏愿,有心兴办学塾,令清寒人家的儿女也可读书,从而出人头地。但施教于民,须先国库充裕,有足够的闲余资金支持。故而以此为借口,不分昼夜地c劳国事。暗暗焦心,又听书案下传来两声异响,青年习惯性地叹气低头,便见一双特制的尖头牛皮鞋已被主人踢甩了出去。见堂堂皇帝陛下赤着双足,大剌剌搁在冰凉的青石地消解暑气,虽知女子在人后向来这般不拘小节,青年仍皱起眉,出外令当值的宫人赶紧从寝殿取来陛下的拖鞋,亲自提着形状怪异的竹鞋走到埋首奏折的女皇近旁,半跪□。
“甭说了。又是地上凉,望陛下保重龙体是吧。”
青年尚未开口,女皇淡睨了他一眼,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侧过身,不甘不愿地抬起一双玉足。青年眼中掠过一抹笑意,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