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下吃饭吧,瞿宁和沐的外衣拿去干洗了,一会烘干就送回来。”大哥忽然出声,眼还是没有看我。
席上半酣时,大家开始笑闹,再然后有人去献歌,再后大家都下了舞池。
辛恒起身的时候我也跟了出去。
他站定在走廊尽头的窗前,默默地吸一支烟。
“嗨。”我走过去。他回头看见我,明显愣了愣。眼中飞快闪过什么,又沉寂。
“怎么不在里面玩?”
“怎么出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却都笑了。
各有各的苦涩。
我心下盘算,怎么套他那个“秦姐”的来历,这是……第一次,大哥在我面前携伴出席……辛恒看了我一眼却忽然开口。
“秦姐跟了大哥快五年了。是大哥回国后第一个女人,也是目前为止跟了他最久的一个。”
“回国后”我听得分明,却没有问,因为我光顾着诧异他怎么会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怎么……说这个?”
辛恒却笑了,怎么看怎么萧索:“因为每一个认识大哥的女人都会问。”
我心一紧,伸手推开窗。
四月初的风还带有丝丝凉意,却吹不走我心头的阴霾。
“她年纪不大,为什么大家都叫她‘秦姐’?”我问。
“那是大家对她的敬重。五年前,大哥回来整顿帮务时,当时她还不似今天管好几个堂口,只是一家叫‘萍水回眸’pub的老板。她当时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聪明过人。而且也许是因为身世凄惨经历坎坷的原因,她看人办事总有她的独到,有一次仗打的极险,是她忽然出现在暗夜中救了我们。后期也为帮里做了很多的事情,甚至以身犯险……她对大哥的情意一直很坦荡,也很让兄弟们感动。其实也可以说正是因为她的卓越存在,一诺姐才……”
我神思恍惚,没有注意他突然收住的话尾。
“瞿宁。”
“嗯?”我们两人静默了不知多久,辛恒忽然唤我,不知是不是见我脸上的神情太……
“真的!大哥对你真的不同,除了跟你一起,我从未见他那样开怀笑过!”
我也笑,只是这
回换我萧索,我商瞿宁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人安慰的地步了:“那是因为他现在大仇得报,事业顺遂。你怎知他若此时遇到秦姐不是这样的笑法?”我从不知我会这样尖刻。
“不是的!虽说一直以来大哥都致力忙于报仇和复兴帮里,几乎从没有心思去考虑儿女情长。可是,这么久以来大哥身边围绕那么多女人,大哥却从未对她们花过半点心思,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可他总是顾着你的喜好甚至又在火车站前等了你两天又迟迟不敢给你电话!”
我心一动,却是断然道:“辛恒,你可知你现在在干什么?”开始时明明是要劝退我的不是么?
他一怔,才缓过神来。
久久久久才涩然开口:“瞿宁,放手吧……你……值得更好的。”
他一直呆着大哥身侧,看得清楚。
可,竟是我,不放手么?
只是,我,何辜啊?
我抬眼狠狠地看住他的眼:“是值得更好的,还是……更完整的?”
我回到包房时里面音乐大噪,烟雾缭绕的。毫不费力找到闭着眼睛醉在沙发里的颜晋,寿星公嘛,大家热热闹闹的起哄灌酒,他今天的兴致也似乎出奇的高,几乎是来者不拒的。
身边陪着他的是大哥,而另一边所谓的秦姐正拿一块小毛巾给颜晋擦汗,一边又对着大哥巧笑眸兮的。
烟雾太大,我眼前忽然有点模糊,三个和乐融融的身影似乎看不真切却又硬生生的扎着我的眼。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不知是不是也多喝了些酒,怎么本以为对自己的情绪驾驭一直是得心应手的自己竟然有些克制不住。
脚下不知是什么一绊,不禁一声低呼,向前扑去。
我闭上眼前,看见大哥惊惶地站起。
我想我真的是喝多了。
“宁!没事吧?”大哥的声音真是好听,难怪妈妈想培养他去唱曲,我忽然想笑。
“瞿宁?”颜晋听到声响,含糊的开口,眼睛也迷茫的睁开。
大哥一怔,刚要缩手,却被我狠狠地扼住。
“你是要放手么?”我低低的问,我想我脸上的神情一定是不顾一切的决绝。
大哥的身体狠狠的一震,我低垂着头,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瞿宁?在哪里?为什么……快来我的身边啊……”颜晋咕哝。
大哥没有动,身体像是僵直了,连呼吸都感觉不到,唯觉握着我手臂的大掌一寸一寸的缩紧。
“宁……不要……”那声音痛苦至极,竟至微微嘶哑。
我心中一恸
,却不肯再让。
趁我此时没有看你,趁我此时终于有了勇气……我低低的重复:“洛,你是不是要放手?”
我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真的有一世纪那么长,或者,仅仅只是一秒而已。
只是那一秒钟内的沧海桑田也许只有我自己明白。
我微微战栗着。
我听见他说,
他说,
他竟然说,
“对不起。”
我先他一步甩开他的手。
余温还在,此情已了。
一头扑进颜晋的怀中,颜晋迷糊着,喃喃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