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摸着她的脑袋,眼里含笑地说:“傻丫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一天周瑾还说:“安安,我喜欢看你笑,你一笑,我的世界都亮了……”
周瑾上了火车,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隔着玻璃朝她笑着摆手,乔安安一边擦眼睛一边朝他笑。
火车启动的鸣笛响起,原本坐着的周瑾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窗户两侧,额头抵在玻璃上,幽深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站在外面的她。就在那一刻,乔安安清楚的看见,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父母双亡的那天都没有见他掉过眼泪,却在此时哭了,乔安安一下子难过得不行,眼泪也越发汹涌。当时两个人就隔着那一面薄薄的车窗玻璃,你在外头,我在里头,相看泪眼。
那一天是乔安安人生中哭得最惨烈的一次。
想不到多年以后,她还会为了他哭得这么难以自已,连多走一步路,躲进车子里都做不到。她像个傻子,站在这随时都有人走过来的停车场,双手撑在自己的车盖上,哭得一塌糊涂。
斜剌剌里,一方手帕递到了模糊的眼前,乔安安怔住,而后……侧首。
“市长……”
乔安安觉得一定是她哭的样子太难看了,不然市长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眉头微蹙,薄唇紧抿,连下巴线条都是紧绷的,见她转头他也没说话,拿着手帕的手抬了抬。
好丢脸,作为市长的随行记者,她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这么没有形象。市长一定是嫌弃她丢人了。
“对不起……”乔安安接过市长的手帕,擦了擦眼睛,当着市长的面她也没敢用那手帕擦鼻涕。
周韩眉头一蹙:“为什么说对不起?”
“作为你的随行记者我不应该这么没有形象。”
她这句话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周韩的表情忽然一下子放开了,“唔,这个不算对不起我。”
不算么?乔安安抬头,那你刚刚为什么摆着脸?
“还能开车么?”
市长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和,乔安安吸了下鼻子:“我没事,谢谢你,市长。”
“嗯。”市长点了下头,“小心驾驶,注意安全。”
市长最后那句话让乔安安觉得无比亲切,后来车子开上大路,看到路边竖着的交通警示牌,她才有些顿悟了。
市长大人果然是心系万民啊!
——
周韩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十指交握放在膝头。
一个能笑得那么光彩夺目的人,为何也能哭得那么彻底?也许,人生本来就是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
只是,她明明已经哭成那样了,他的眼前为何还是能浮现出那天傍晚她在落日的余晖中熠熠生辉的笑脸?
秘书李海第n次往后视镜里看。
第一次他看到市长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第二次他看到市长侧脸看着窗外,第三次市长的表情好像放开了……
而这一次,市长的唇边噙着浅笑。
嘘,李海吐出一口气,没事了。
平时一回到家不是进厨房看姐姐做什么好菜就是窝进沙发看电视的乔安安,今天一进门破天荒直接走到了阳台,勤快的把那条印染了她鼻涕眼泪的手帕洗了。出于谨慎她洗了两遍,晾好后一转身,吓一跳。
“你鬼鬼祟祟躲在我身后干嘛?想吓死人啊?”
苏骏仰着脸,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两眼闪着金光,“安安,你在洗男朋友的手帕?”
乔安安被他噎了一下,正在想要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说她今天像个神经病一样哭得死去活来,然后市长把手帕借给了她吧?这么说肯定要被他笑死的。
“安安,我太开心了。”苏骏忽然说。
“……?”
“哈哈,终于有男人肯要你了,我再也不用陪你逛公园了,也没有人跟我抢东西吃了,哈哈哈……”
乔安安恼羞成怒,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臭屁孩,什么叫终于有人要我了?我行情很好的你难道不知道?”
苏骏揉着脑门,涨红着脸朝她叫嚣:“你又拍我脑袋!”
“你活该,谁让你胡说八道!”
“我哪里有胡说八道?你的行情本来就很差,不是,是一点行情也没有!”
乔安安咬牙切齿:“苏骏!”然后张牙舞爪扑了过去。
“老妈救命,安安杀人了……”
“啊,我要报警,你虐待儿童……”
……
战火的硝烟一直弥漫到饭桌上。
两双筷子交叉插在盘子里最后一根糖醋排骨上,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怒视对方。
“我先夹住的。”
“我先。”
“安安,和小孩子抢东西吃的行为是很可耻的!”
“对待无耻的人就要用无耻的方法。”
“老爸老妈,你们评评理。”
“姐姐姐夫,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
苏骏涨红了脸,忽然哼了一声松开筷子,“让给你吃,贪吃的人会变成肥猪,变成肥猪就彻底没人要了!”
乔安安不理会他的诅咒,得意地把排骨送进嘴里,“哼哼,我乐意。”
苏远宏看一眼对面的乔平平,“老婆,下次做排骨还是分两个盘子放吧。”
第二天早上乔安安起来后就直接往阳台走,一边走一边伸伸胳膊踢踢腿。到了阳台一抬头,吓一跳……夹子上空空如也。
乔安安咬咬牙气哄哄走到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