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随檍洁脚步回到寝房,房内阿义已不知去向,只剩脖子缠绕铁链的白风,一动不动卧趴在地。檍洁软脚颓坐门前,後脚跟来的奴仆,见里头凌乱不堪,血迹自床舖延伸到门边,也不知如何是好,便问她有何吩咐?
檍洁失神望向白风,嘴角抽动,说了句「明起我回丞相府。」两仆人虽记得老夫人交待要看好少二夫人,但毕竟此刻这将军府她最大,况且她去的是娘家丞相府,其中一人识相殷勤问道「那要备轿吗?」
檍洁眼神空洞冷冷回「不用,你们回房吧。」
檍洁靠贴门框呆望房内一阵,忽想起什麽,奋力支起疲软身躯跨步进房,朝床舖走去,拾起床脚边倒开的木盒,发现里头空空,心慌地四处摸索,终於在床底触到那红栀种籽,她将种籽紧紧蜷握抱在胸前,却忘了赠籽之人交待果实坚硬,刺痛引她摊开掌心,种籽已染满鲜血。
隔日天未亮,檍洁抱着断气多时的白风,快步离开将军府,直朝城门走去,无视等开城的人们投以异样眼光。高门隆声开启後,她毫无眷恋地离去,往避风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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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相府,檍洁整整半个多月没开口说一句话。脸颊脖子红痕消了,嘴角结痂掉了,可白风活不过来了。而她与展丰的回忆也就此死去一段。
魏丞相急,又不问不出内情,只能请过一个又一个大夫为她诊治。
直到初九,檍洁看完大夫,自发开口要沐浴用膳,全府上下因而活络得像办喜事。
三天後檍洁说想上街,哥哥们全员作陪,像孩时那样嬉闹讨她欢心。
再两天,檍洁男装打扮独自出门,往城内走去。她一心想着晚上赴约之事,完全没察觉有人亦趋亦步跟着。
赴约之事起自寒庆上门为檍洁诊治。寒庆趁把脉时,将纸条塞入她掌中。
檍洁依着纸条时辰地点,在国医府前停下,正犹豫是否上前敲门,身旁一丫鬟走进问她是否来见寒大夫。
檍洁点头,丫鬟领路至半掩侧门,要她进去後顺路直行遇树左弯。
檍洁望向藏药阁,没有忐忑畏惧,反觉解脱,此行她要明白那夜真相,了结三年多的莫名苦痛。
她不知道为何要相信寒庆,或许是当初他给的解药确实救回展丰。或许是她已撑到极限,宁死也要一个答案,一个解脱。
檍洁穿过庭院,推门步入,里头的摆设没多大改变,寒庆正端坐左侧太师椅上,等着她自投罗网。
寒庆斜眯着眼勾看檍洁道「你果真来了,坐。」
檍洁依言在他左侧太师椅坐下,凛冽道「说吧,我为何腹痛,消除条件是什麽?」
寒庆颇为赞赏檍洁的无惧「爽快!很简单,跟前次一样,再伺候哥哥我一夜。」
檍洁反问「既然得跟前次一样,你该先说前次经过,不是麽?」
寒庆邪笑「怎麽妹妹连宝贵chū_yè都不记得?哥哥我可是回味无穷啊……」
檍洁甩开寒庆勾搭上肩之手「废话少说,告诉我为何每逢十五腹痛难耐?」
寒庆不以为意,哼哼笑道「那是因为你肚里养着只活跳跳的小虫儿。牠会吃光每个令你销魂男子的後顾之忧。」
檍洁无视寒庆轻薄,直问「那要怎麽取出牠?」
寒庆不说,拐弯道「你能享受极致的鱼水之欢都得感谢牠。别急,先喝杯美酒喂喂牠。」寒庆看檍洁不动,迳自端起杯子一饮尽。
檍洁不想再与他无谓纠缠「你不是想我伺候你,先帮我取出那虫……」
寒庆听了反乐「啧啧啧,妹妹呀妹妹,你这是想留下我寒庆的种,让齐将军戴绿帽麽?」
檍洁还以冷笑「好,你想我怎麽伺候你。」
「这才对,去床上躺着等哥哥。」寒庆说完,眼溜溜看着檍洁爬上床,嘴里又再灌下一杯酒,两杯春药加水酒,淫气酣热瞬间烧红他脖子耳根两腮。
寒庆双眼迷乱,血脉喷张,赶紧起身颠颠倒倒往床舖走去。距离一尺间,身後门扉遭大力破开。
巨大声响逼寒庆回头,檍洁亦惊坐起,两人齐齐望向那倾斜破折门扉,一男子气急败坏直闯进来。
破门男子走到两人中间,紧握拳头大口吞吐憋了一夜,或说是数百夜的怨气,怒视寒庆,一步步逼推他坐回太师椅,口里怒斥「说,怎麽把虫取出。快说……否则我杀了你!」
寒庆被眼前凶神恶煞的男子吓得六神无主,手伸入衣襟,正要掏出胸前的短笛,突然心口一紧,两眼上翻,向後倒去。
檍洁慌忙爬下床,来到男子边,抓着他衣袖问「展丰,他……死了吗?」
展丰伸手探他已无鼻息,拉起檍洁快步离开国医府。行至相府门口,展丰放开檍洁,转头朝马匹走去。
错身时檍洁唤她「展丰……」
他没看她只低声回「我还有要事,在相府等我。」
是夜,檍洁体内蛊虫再次苏醒翻搅,却不似前几次难耐,只因她内心绝望之痛更胜皮肉之苦。
展丰则快马加鞭进入皇城,想尽早完成父亲交付的任务。傍晚他本想既然快半日抵城,先回家给洁儿惊喜,不料进城前经过丞相府,竟望见里头走出来的男子身影十分熟悉,便下马尾随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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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展丰站在金霄殿外等候通传,他怀里揣着的不只是要面呈圣上的密函,更有重重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