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半圆,星洒满天,没什麽凉风,有个穿着粉衣的影子在大街上一晃,又消失了,像朵花的影子。
高墙外有另外一个影子闪了一下。
穿粉衣的正是小满,她打定偷梁换柱的念头,意图行使盗窃手段,将属於西城的两张卖身契弄到手,找字迹模仿专家言其另行伪造两份,再由她放回去。虽然言其不愿意,西城也持反对意见,不过满姑娘还是行动了。
因为对於她的行动力有无比的信心,言其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六年前的纸与墨。
“你就这样任她行事?”西城看着在旧纸上摺腾的言其,又看着被打开的窗户。
言其抬头,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眼窗户,不雅地耸肩:“她属猫的,只能看到窗户与屋顶。”
“不……我是说,放任她入文书处盗窃?”
言其一愣,後悔莫及:“她可能无法确认到底是哪份,估计会把那一堆都搬回来的。”
“言公子,你真的是她弟弟?”西城黑眸扫向他,带着疑问。
言其放下手中的团扇--他刚刚用扇子扇着被药水浸了的纸--看向西城,“我不是她的弟弟,虽然她一直说,将我当成弟弟。”
薄唇轻掀,“你觉得她说的办法可行?”
“为什麽不可行?”言其反问他,看他从小满说起这件事时就一直很冷静,忽然疑道,“你不会是不想离开这里吧?”
“自然不是,只是这方法若是可行,在这坊里的人也就不会那麽多了,你说是不是?况且,我的案子,不是你做了一模一样的文书就可行的。”
言其看他看了半天,心里唾弃他的小满师姐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转头看向窗外,“虽然我不是很愿意那麽说,不过在这世上,她想做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完成不了的,除了真正的傻事之外。”
“这话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放心吧,要是她要让你离开这里,你现在可以准备准备,明天就可以搬到她的店里了。”言其又抓起盒子里的褐色粉末,撒到纸上,接着将纸提起来,放到了灯火上。
西城坐在一边,默默地看他的动作,幽黑的眼睛有些发亮。
过了一刻钟时间,那属猫的少女翻进了房间,言其手上的纸已经泛起了古怪的黄色。
“师姐,你只拿了几张回来吗?”言其看她从袖里掏出几$6纸,有几分怀疑,这一点都不像她的习惯啊。
小满敲他的脑袋,“肯定是这几张啦,不要怀疑我……还看,说了肯定是这几张的!”
言其接过被她挥得哗哗响的旧纸,看了眼内容,再看了看小满,皱眉朝窗边走去,将脑袋探出去看了看。
“在看什麽?”小满跟到他身後,随他一起看。
言其转过身来,又将她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
“言公子,你到底在看什麽?”西城看出小满的不自在,替她问了句。
言其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在看,她说自己去拿之前的文书,实际上是不是去见别的什麽人了。”
“我要是去见什麽别的人,怎麽会有文书?又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拿到这种东西的。”小满的脸皱了起来,像餐馆里的包子,在言其看来,那是既恼怒又懊悔的表情,他哼了声,细细地研究起小满拿来的文书,从他自己的包裹里拿了一块墨,取了个石砚,研磨起来。
小满抱着胳膊,满意地看到言其开始动手,然後转向高高瘦瘦的男子,“西城,你愿意到我的铺子里去当糕点厨子吗?”
略苍白的脸上,眼眸如墨漆黑,看向她的脸微笑起来,声音如玉坠地:“如果可以离开这里的话,厨子算什麽呢,就算是跑堂的,也可以啊。”
“我可不愿意你去跑堂……嗯,如果你去的话,客人会很多吧?”小满似乎陷入沉思。
他很想问,她要开的是糕点店还是与长歌坊同一性质的什麽店舖。
“只要你愿意就好,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到铺子里陪着我好了。”
“师姐你有我了。”言其插嘴。
“你又不会做甜点。”她摊手,表示两者之间的差别,“而且你琴弹得没他好。”
他愤怒地放下手中的笔:“我练琴的时候是你说最讨厌会弹琴的人我才放弃的!”
“那是因为我想找一个和我一样弹不好琴的人啊。”
“夏小满--”
怒气冲冲的言其,看起来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可爱,小满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小言其,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说着凑上去亲亲他的额头。
“你总是这个样子。”言其顺势抱住她的腰,撒起娇来。
“讨厌我的话就咬我啊,”小满笑得没心没肺,“西城,看看那两张纸,言其拟的条款怎麽样?”
西城的视线从小满转向言其,再转到他用力搂住小满的腰上,那动作充满占有慾。他对言其充满孩子气的做法不置一词,踱到桌边,拿起墨迹还未乾的纸看了一眼,那张苍白的俊脸上充满了意外与震惊。
“如果用这种东西的话,至少我们占着理,其他的,就交给我吧,这两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的。”小满抓住言其乱摸的手。
“我明天再来看你,西城,接下来还有的忙。”小满笑眯眯,颇有些讨好的样子。
西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将那一身冷冷的气息去了大半,“明天见了,小满。”
言其说得并没有错,不过一天光景,长歌坊的管事就替他的主人送来了遣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