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半年的师傅,在半年后因为房事不顺利,被师娘一剑给穿了心。自那以后,陈雅涵每天都和太白宫师祖陈天霄混在一块儿,本来叫央金卓玛的藏名,也因为爱上一个老头子而改了汉姓,跟那老态龙钟的师祖一个姓,姓陈,还让老头拿剑在贡嘎山雪线上雕琢了一个名。
自那以后,汪清泉每天上山练剑都能看见雅涵二字悬挂于巍峨雪峰之上,不过从来只听说认准师傅叫师娘的,没有说认准师娘叫师傅的,于是汪清泉在太白宫见了陈天霄还是叫师祖,见了陈雅涵还是叫师娘,虽说耄耋师祖和徐娘半老的师娘已经结为夫妻,可每当汪清泉想起那位被一剑穿心的蹩脚师傅,嘴巴就是犟得紧。
直到有一年,一位身着襕袍的老人上了贡嘎山,巧遇了在雪顶上挥剑斩雪的少年,便抓来问道:“小兄弟,你为何练剑啊?”
少年气宇轩昂,瞥了那老人一眼,反问:“干你何事?”
老人呵呵笑起:“我有一柄好剑,如果他日你能驾驭,定能报仇雪恨,如果老夫今日助你报仇,你练剑有成往后,会否还蜀地一个安泰清平?”
少年不以为意:“我师祖是贡嘎山的大长老,师娘是蜀山盟的盟主,你以为你是皇帝?还助我报仇?”
老人捋胡而笑:“哈哈哈,小兄弟好生有趣,既然你觉着报仇无望,那为何练剑?我且问你,你那亡命的师傅姓谁名何?”
“我。。。”小少年一阵皱眉,多年过去,那师傅的名字早已沉淀脑海深处,他根本记不起了,相比起师傅的姓名,陈天霄和陈雅涵两人的名字是刻骨镂心,于是怒道:“反正他就是我师傅,叫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啊,的确不重要了。”老人笑眯眯的,突然低头俯瞰万重山,一眼过去,似有天地唯此一人的通泰神态:“你记不住亡命师傅的名讳,只因他的死,对于你来说只是观念转变的一角,以你自傲自私的命理,只是觉得这不公平,至于谁死了,情感上对于你来说都是次要的,但在内心当中呢?是不是有一片沃土正在滋生萌芽?你只害怕自己步了师傅的后尘,你只害怕死后自己所爱的人会体贴到别人怀中,所以你才拼命练剑,为的只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性命,为的只是能左右他人的性命,如果赋予你一颗雄志黑心,你将是黄巢一类的人物,如果赋予你一颗仁厚善心,整片天下都将为你所救,若是如此,我且问你,你敢为自己报仇吗!?”
少年愣住了,他抬起头来看向那老人,只见风花雪月一变幻,眼前事物缥缈去,唯一铁木匣横立在雪堆当中,在铁木匣的顶端,那老人头顶的白帽挂在其上,风一来,帽子飘飞而起,向浩瀚天下而去。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马渡江头苜蓿香,片云片雨渡潇湘。东风吹醒英雄梦,不是咸阳是洛阳。”
那一年,汪清泉离开贡嘎山太白宫,背负铁木匣,头顶辽东帽,去那世间走一遭。同年,蜀山盟分裂,南北对立,陈天霄跨入大道末期,成就太象仙人,陈雅涵步入大道中期,晋升道藏仙人,夫妻二人率领北蜀山盟向南蜀山盟发起了维系十年之长的‘蜀山之战’。汪清泉停滞已修炼至天师末期地塑地仙的境界,由修炼道家心法,转入修炼儒家心斋。
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自从朱友堉世袭蜀王王位以后,拉开了巴蜀江湖的又一浪潮,在蜀山之战当中陨灭的神人已经远去,留下的人,就都来为我这张黄榜而斗争吧,长达十年之久的蜀山之战,死了多少大家泰斗?而今在宣德年间再开英武榜,不就是为了让这座江湖再次麋沸蚁动吗?
有人会问,那么多人互相厮杀,十年蜀山寒霜,死了那么多人,官府就不管一管吗?就没有王法了?就没有法律了?
然而官府不是没有管,他们管了,并且实现了目的。用皇帝的话来说,这些德高望重众望所归的泰斗名家如果不死,那大明江山如何能够安泰?我既然不能明枪明剑的杀他们,那就让他们内斗嘛,当初因为要驱逐鞑虏,所以需要他们,而今天下大定,他们就成为了大明社稷的绊脚石,让他们互掐,死一个泰斗,死一个大家,对大明都是好的。
否则,当初也不会让东缉事厂去挑拨蜀山盟的关系,而今落得南北对立的田地,实属稳固江山所需。
蜀山之战,十年内死了三万人,一流高手死了七百余人,超一流天师境、禅师境、鸿儒境死了十九人,大道境、大贤境、金刚(菩萨)境死了三人。
修了一辈子的儒释道,睥睨天下又如何?结局如何?还不就是皇帝老儿的一句话?
让东厂太监挑唆蜀山盟关系,造成南北决裂,十年死了三万江湖人。
让朱友堉拉开英武榜,引江湖豪杰为名为利再度剑拔弩张,仅是明宣宗即位的三年当中,就死了不下千人。
而今呢?如果进松潘卫抓壮丁只是一个借口,那么这又是一场诡计。大军西挺,剿灭逆党松潘番,发帖邀请南蜀山盟助势,南蜀山盟只要参与其中,南北蜀山盟之间的战争又将序幕而起,别忘了,四大松潘家族当中,英武榜位居前三位的三人都在其中。
客居在扎西家时达六年的天骄剑仙汪清泉。央金家现任族长,兼任北蜀山盟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