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成一位常年跑江湖并见多识广的人,见了这本《楞严经》必然会立马给黄大福跪下磕响头,这种佛门经典是多么可遇不可求,对修为有多么逆天的帮助,只有识货的人才知道。
不过显然,这位老头并不是这一路的人,瞄了黄大福手里的《楞严经》一眼,嗤之以鼻道:“不要不要,没钱就算了。”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噗通一声,黄大福双膝跪地:“爷爷,我给你跪下了!”他说话的音腔里带着俏皮,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双就连峨眉方丈都未曾跪过的腿是那么不争气,居然让他的内心萌生出一种受到奇耻大辱的情绪。
他本以为下跪也可以被嬉皮笑脸同化,不过他错了,那种受到侮辱的感觉是由心而生的,因为他做了二十三年天才,做了七年首席大弟子,自负是不能被笑脸欺骗的。
“你这身袈裟不错,给我的话,我就告诉你,否则就别说了。”这是老头最后一句话。
“我说张老头,爷爷算是看不下去了,你活了六十来年,居然和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儿谈价钱!爷爷今天不干了!老子受够了!”这是茶铺里小二义愤填膺的话,他将扫帚狠狠往地上一摔,对黄大福说道:“小师傅,我和你讲!”
黄大福看着小二的眼睛,之后,两人选了一处较为干净的磐石坐了上去,小二把关于王家姑娘的前后都说了出来:“死了,她娘早些年得了怪病,死了以后,小姑娘为了给她娘买棺材。。。。。。哎!哎!小师傅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看着小二的眼睛,黄大福扭头转来,笑了:“谢谢你。”说完,把那本《楞严经》递到小二手中,脱掉袈裟一并送给了他,然后朝着茶铺方向走去。
“这东西我不能收啊!小师傅!嘿!小师傅!”小二从磐石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五短身材的黄大福身后,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黄大福单臂发力,小二跌倒地上,爬将起来,惊愕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卖茶的老倌儿仍悠闲的躺在椅子上打发时间,突然横空飞来一脚将他胯下的木椅踢了个粉碎,老倌儿哎呦倒地,一个像模像样的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打算让来人好看,不料刚翻身起来,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撞倒茶铺内陈设的桌椅,就连竹竿搭起的帷帐也一并垮塌了,老倌儿大口呕血,感觉阎王殿前转悠了一圈,忙匍匐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一拳砸在老倌儿五指伸张的左手手背上,咔吧一声,整个左手都变成了肉泥,疼得老头翻滚连连,哭爹喊娘好不痛苦。
“说!她是怎么死的!?”
老倌儿这才知道打他的究竟是谁,再也不敢怠慢,哭道:“她娘得怪病死了!她为了给娘买棺材,把自己卖给鬼头刀当了童养媳!每天都被折磨,她活不下去了,十六岁的时候去县衙报官,被鬼头刀知道以后,碎尸万段,沉进了沱江河!”
“鬼头刀是州府通缉大盗,只因为是小姑娘父亲的挚友,一直客居在小姑娘家里,后来因为觊觎嫂子美色,害死了小姑娘的父亲,却不想那嫂子得了怪病,所以只有把目光转移到了神似嫂子的王小姑娘身上。后被小姑娘告上县衙以后,花了大笔钱财贿赂了县令,小姑娘也没能逃过这一劫。不过,不过,后来被蜀靖王殿下知道了这事儿,鬼头刀和县令都被斩立决了!”
当老倌儿抬头想再投以求饶眼神时,这才发现,那位手下留情的人已经不见了。
黄大福走在寒风瑟瑟的长街上,一路走进了鹃城当中,有漂亮姑娘擦肩而过,他只低头搓着眼泪,市井中有游窜的小贩,有摆设地摊的小商,也有铺面里闲散打呵欠的掌柜,没人注意到这位十岁小孩儿的啜泣。
直到那时,黄大福觉得再也没有顾虑了,什么峨眉派天才,什么八百弟子的执牛耳者,什么面子,都放下了。于是,他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心脾俱裂,哭得四下人们都好事看究竟,哭得鹃城这半隅之地再也不值得停驻。
一位乞丐向他递去布条,示意他擦擦眼泪,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一股凛冽寒风裹着沙尘吹扬过去,吹得所有人都拂袖远遁,大风落下,那十岁小和尚已经不见。
突然有人惊叫起,指着天空中那一抹远去的流云,大喊:“那小和尚踩着云飞走了!!”所有人噤若寒蝉。
平日里御云行遍峨眉三十峰,而今却不能得心应手,反而力不从心,黄大福驾云飞出四五里地,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摔下云来,好在有佛教一流的修为底蕴做支撑,摔在河滩鹅卵石中,爬起身来,只是缺了半截门牙。
“你还没长大呀!”
这声音娇滴滴的,让才从石滩上坐起的黄大福鸡皮疙瘩遍布了全身,他立马站起身来,扭头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张大了嘴,露出缺了半截的门牙。
那姑娘看着漏风的一副门牙,再看向泪水与灰尘混为一谈的稚嫩脸庞,嘻嘻笑了:“你看得见我?”
面前,她已经长大了,有破瓜芳龄的模样和玲珑身段,一件华贵的红绸衣裳裹住了春光,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