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记忆着,静数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某一刻,房门再次打开时,却没有光亮透进,他不禁一怔,只道这次前来的士兵,时辰似乎有些不对。
且依稀见那人两手空空,缓缓行来的模样,倒也不像是送饭之人。
只见那人在他身前,停了下来。
随后,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淋透了他的身子。
感受着刺骨的凉意,他蓦然清醒了过来,往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身材微胖,面容严肃,一双眼眸精光四射,不是楚韩又是谁!
他突然大吼一声,身躯狠狠的挣扎起来,把铁链弄出“乒乓”的响声,眼中冒出夺目的凶光,死死的盯着楚韩,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楚韩望着他脸上那斑驳的血痕,叹道,“想不到你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还是那么有精神。告诉我,你刺杀我的理由,是什么?”
原来在前几日城墙门口正进行攻防战时,此人竟通过不知什么方法,偷偷溜了进来,更是一路奔跑间来到了共和城大殿之上,而看到他后,便二话不说,拔刀便刺。
且当时事发突然,楚韩避之不及,胸口便被瞬间刺了两刀,眼见第三刀就要刺中心脏,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多亏西门家族族长西门化化老出手相助,才瞬间制住此人,让他得救。
但此事虽有惊无险,但尤其是楚韩当时便大口吐血,还是让在楚炜等在场众人捏了一把冷汗。
但事后,碍于颜面,楚韩提议此事莫要张扬,因而之后再无人谈及此事,且这被擒住的刺杀之人,更是由他楚韩全权处置。
“楚韩,没想到,你的伤恢复那么快,要不是当时那西门老头在场,你已经死了!”
那人血红着眼睛,沉沉说道。
而看着这张怒视着自己的脸,楚韩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总觉得此人,他似乎见过。
可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来,只好问道,“你我,是否以前见过?”
只听低低的笑声,在这间小屋内回荡,那人笑着,笑着,突然厉声道,“我们不仅见过,而且我想杀你,已经很久了!”
楚韩问道,“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只见两行血泪,自他的眼角静静滑落,他喃喃道,“无冤无仇么。”但立即,他便凄声道,“你在火海中,看着我那么多兄弟一个个死去,却见死不救,我们怎么可能无冤无仇!”
楚韩心头莫名一颤,脑海中竟也有一缕回忆,随着这番话渐渐勾起。尽管,那是他一生不愿提起的痛楚。
那是个不知多少岁月前的时候,只记得当时,中心城和王家仍是合作关系,且为了去赶走在边境作乱的联盟国土匪集团,中心城特别派还是少将的他,亲自带领一支部队去边境。
而这支部队,不仅包括中心城之人,还包括王君扬在内的一干王家族人。
但为了不让目标太过明显,这次行动的部队,也仅仅有五十人而已。
但也就是这五十人,在刚刚到临边境后,就陷入了那些土匪集团精心设计的圈套,一干人被困于火海大坑之中,只有静等死亡。
除了楚韩。
只有他,在火坑的边缘,在那人的眼中,淡漠的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去,随后渐渐离开。
再也没有回来。
……
“想起来了么?”那人看着楚韩怔然的表情,轻声问道。
楚韩回过神来,道,“你,就是当年其中的一员么。”
“你应该想不到,当年我们五十人,都在等待着你,这个最高司令官搬救兵呢,可到最后,除了君扬和我,都死了。”那人低低一笑,“而你因为贪生怕死,也再也没有回来。
或许在你眼中,我们就只是一群工具,是死是活,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楚韩深深一叹,道,“所以你来杀我,是为了向你死去的战友,讨个公道了。”
“没错。”
“我想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
那人一怔,暗道我现在面容尽毁,他难道还能认出我不成!
楚韩平静道,“你是阿兵,是不是。之所以我会想起来,只因为我在东兴市,见过你一面。”
“只是见过我一面,就认出我来了么。”
“但想不到,你会去了天门。不过这次你来杀我,应该不是天门的意思吧。”
阿兵惨然一笑,道,“现在的时代早已不比从前。如今天门高手如云,就算我已经死了,天门也不会在乎的。
所以,要杀要剐,请便吧!”
阿兵轻轻闭上了眼睛。
但良久,他也没听到楚韩有什么动作,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于是他又缓缓睁开了眼,却见楚韩只是眉头紧缩,目视墙壁,好像在想着什么。
时间,便在这一分一秒中,悄然流逝。
终于,某一刻,楚韩回身转目盯着阿兵,沉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你要为我做一件事情。”
“任何事都休想了,今日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自刎而死!”阿兵反倒怒声道。
“可这件事,你一定会帮我的。”楚韩淡笑道。
阿兵一怔。
“因为王君扬,现在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