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间出操后,有些人就準备进工场开始干活了,不过我们舍房由于都是收押禁见的被告,所以大伙儿操练完毕还是得回房去,在看守所里面等待审判的阶段,大家对未来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于是有的人求神问卜,有的人则心神不宁,而我左顾右盼的沈律师,终于在早上来到了看守所与我会面。
我换上了简单的衣物,随即被所方的管理员从舍房提解出来带到了接见室,一路上我除了拿着起诉书等诉讼文件外,还得弯下腰来拎着脚上的铁鍊走路,真的是狼狈不堪,经过收押这两天的波折,即便是乍见到沈律师,一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我都忍不住给他一个拥抱,想向他道尽这几天的委屈。
他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法院已将起诉书副本寄到我的户籍地,我的家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此而焦虑不已,但是碍于我现在是收押禁见的被告身份,他们也无法办理会面,只能透过律师带了些御寒衣物以及菜餚、现金给我,霎时间我忍不住又再度落泪,正当我想跟沈律师讨论起诉书里面有些不符事实的地方,看看有无机会争取一线生机时,他却面露为难之色,迟疑的说:「黄先生对不起,我今天也是来跟你请辞的,终止委任辩护律师的关係。」
乍听到他这句话,我突然愣住了,一时间还无法反应过来这是什幺意思,随即脸色转为沮丧,呜咽的说:「沈律师为什幺?难道你也要放弃我了吗?」
只见他面色凝重缓缓道来:「我真的没有办法胜任这个工作了,你知道你男友林永祺他爸爸的来头吗?他除了在大陆做生意之外,在台湾政商界人脉也非常广,我后来才知道现在的承审法官就是他的高中同学,他父亲在得知你们交往后,心理大受打击,始终无法接受儿子是同志的事实,一直认为他是误入歧途被你所诱拐了,所以已经透过司法界的人脉了解案情,恰巧抽到的法官又是昔日同窗,而我的事务所合伙人昨天已经接到其他律师关切的压力,要我不要淌这个浑水,所以我真的无法再担任你的辩护律师了,必须请你另请高明了~对不起!」
他说话虽然轻声细语,但震撼的内容却犹如平地一声雷,轰的我耳畔嗡嗡作响,我彷彿是被医生放弃的重症病人,只能坐以待毙,此时我怔怔的呆坐着,像是失魂落魄似的,接见室里的空气几乎凝结。
他此时打破了沈默,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律师,法院到时自然会指派一个公设辩护人协助被告进行诉讼,也祝福你往后的官司能够顺利解决!」就这样子我们结束了委任关係,为彼此的来往划下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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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第十六鍊 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