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便是大事了。
林淡秾亦觉着不妥:“我下次注意。”见东西烧得差不多了, 她俯下身将盆移到门外边, 盆稍有些烫手, 林淡秾被烫了一下但不严重,她用衣袖裹着手隔热又去试了一遍,才将东西提了出去。但终究是一只手拿铜盆, 最后落地没能稳住,发出一声响, 但好在林淡秾是“扶着”它落地的, 没有洒出灰来。
“小, 小姐!”魏春听到动静回头去看大惊失色,飞快放下手上的碗筷,却还是来不及,只能先查看林淡秾的手。见没被烫伤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后怕地道:“以后还是我来吧。”
“我没什么事,不过是端个盘子。”
魏春急道:“这些事情交给我和南山做就好了,您吩咐一声便是了。”言毕,她还是不放心又去查看衣袖,虽没有明显的污渍,但还是轻轻替林淡秾拍了拍,弹去不能见的灰尘。
“您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呢?”魏春还在絮叨:“交给我们做就好了……您去等着吃饭就好了”
林淡秾其实手有一些酸,但听了这一番话竟有些怔怔然。安分地等魏春一番动作弄完,才反应过来,笑了一下岔开话题:“今天吃什么?”
南山依惯例分好两份,又将自己与魏春的一份又放回篮里,闻言看过去,说道:“馒头、还有三碟小菜。厨房今日还烧了一点稀粥,我们去得早正好拿了一些。”
魏春确认为林淡秾没事,便去处理火盆。
林淡秾坐到凳上,看了魏春一会儿,看她忙忙碌碌去将烧的灰烬倒好,直到南山叫她吃饭才回过神来。林淡秾饭量不大,故而每次吃起来只取小份。吃到八分饱,正好饭尽、菜尽、馒头也尽。今日多了一碗粥,一口饮下浑身都暖,她稍放下先前的思虑,好奇道:“今天怎么有粥?”
魏春收拾完火盆,恰好进屋,闻言不假思索道:“小姐,快到寒食节了呀!明天就要吃冷食了,所以厨房今天才熬了一锅暖粥。”
所以,这是寒食节前的最后一碗热粥了。林淡秾捧着碗,一口饮尽,刚好吃到九分饱:“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魏春将火盆放回原处,道:“小姐,明天可不能烧东西了。”
林淡秾一愣:“不只是禁生火吗?”
“能不烧就不烧了,而且只需一天不就好了。”魏春道:“小姐,你还要烧什么东西吗?我替您今天都烧了吧。”
“没什么要烧的了。”林淡秾放下碗,冷静地说道。
魏春毫无所觉,闻言笑嘻嘻地说:“好的。”
南山倒是隐约听出林淡秾语气有些不对劲,但却也看不出这对话有什么问题,只当自己多心了。给林淡秾递上抹嘴的布巾,便收拾起碗筷。
林淡秾抹完嘴巴,呆坐在桌旁,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南山收拾好碗筷,见状道:“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去歇着吧。”
林淡秾犹在发愣,闻言只能道“好”。
她一离开,反倒给南山与魏春腾出空间来,两人干惯了活计动作利索地就收拾完了。只等到两人背影消失,林淡秾才回过神来叹一口气。她其实早已经是一个丧失独立生活能力的闺阁小姐了,倘若让她离开林府,离开南山与魏春出去过日子,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过得下去。
毕竟她已经在林府呆了十几年了,从出生到现在是没过过苦日子的;虽然是庶女,但也是由丫鬟仆妇伺候着长大的。不至于到拉屎撒尿全靠丫鬟把扶的极端情形,但也相距不远矣。她坐在床边,低下头捂着脸,道:“真可怕。”
不喜欢林府,但已经离不开、也不想离开林府了。南山与魏春是仆,她是主;但她们却不知道其实她们的小姐才是依赖着她们过活的“寄生虫”,也是个根本无法离开她们的“废人”。
这一个月来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去尝试着做一些事情,但似乎结果都不怎么好。这些事情,她总是比不上南山和魏春。
她揉了揉脸,将垂下来的发挽到耳后,忽然反应过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自己梳过头发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放任自己由情绪把控;以至于到此刻才发现不仅世界,连自己也已经面目全非。
半晌,帐中传出一声低叹:“哎……”这个竟然也是我。
到了午时,天阴了下来,下起淅沥小雨。雨天是再闲不过的了,做什么都不方便,就只能呆在屋子里听雨声。林淡秾早上已将教案备好,此刻已经无事,便去和南山一道纳鞋。
鞋针太粗底又太厚,林淡秾插一个来回就将手都弄红了。魏春在旁边看着有些不忍心:“小姐,你就别和南山纳鞋了。和我一道补衣裳吧,纳鞋底是个力气活,您何必去受这个苦。”
“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林淡秾费力大劲将针穿到另一边,边将线引过去边道:“况且,我不觉得很苦,反倒有些乐在其中。”
魏春摇摇头:“哎,那您就乐乐吧。”
南山似有所觉,她看一眼林淡秾纳的鞋底,提醒道:“小姐,您这这几针有点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