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首先跑出来搂着文景一条腿的是儿子海涵。两个多月不见,海涵瘦了,却长了个儿了。
哎呀,是嫂子!接着是春玲挤到了人前边。原来春玲也来了这里。文景即刻就联想到那衣架上的时髦衣服非她莫属了。春玲上来就替嫂子抱孩子。孩子们却哭着往文景肩上爬,拒绝跟陌生人。春玲发现文景怀中是两个女娃儿时,也打一个愣怔。但是,她将那意外和惊讶马上就掩饰过去了。接下来的局面就完全由春玲控制住了。
嫂子,快到柱柱家歇着去!她让柱柱家把文景和孩子都拉到了隔壁屋。然后指派小丁和哥哥搬货车上的行李。并且对几位愣在旁边插不上手的人说:好了,这儿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几句话把众人都支走了。
等卸完行李小丁也离开后,春玲才把文景和孩子们劝回哥哥屋里,细问哥嫂闹别扭的原由。听罢哥哥的诉说,春玲便幽幽地笑了。打劝哥哥道:啊呀呀,好我的哥呢!我还不是咱娘抱养的?奶一个也是奶,奶两个也是奶。苦些累些嫂子情愿,能累你多少?再说了,趁年轻力壮累点儿苦点儿,将来给海涵做媳妇多亲热、多省心?象我一样,咱家不用花一分钱的聘礼,肉烂了都在锅里。
文景实在不能不佩服春玲脑水的灵转。她总是能找出最打动人心的捷径。可是,文景是诚实人,当她意识到海纳断不能给海涵做媳妇时,就想点明这女娃是春树的女儿。然而,春玲的眼珠子却忽溜溜朝她转来,目光咄咄逼人,眼帘狡黠地一挤,示意她不要吭声儿。文景便再不言语了。为了在省城西站求得一席容身之地,随她p>
哼,你说的倒轻巧,眼下这一屋子的人怎么睡?赵春怀的火气果然降下来了。尘世的平头姓谁也不能免俗。生子娶媳是一生的希望和追求。看看文景怀中的两个闺女都秀眉俊眼,很是染人。尽管孩子们年龄还很小,希望也很渺茫,但话题转到一生一世的期望上,火气自然就小了。
柱柱不是出差了么?今儿晚上我带了海涵到柱柱家借宿,你与嫂子、女儿、儿媳挤一铺,马虎一宿。明天,咱去买张折叠床!春玲嘻嘻哈哈戏逗哥哥道。
什么儿媳!赵春怀脸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气道,家养的媳妇事儿更多呢!
耶,耶!嫂子你瞧我哥,吃了疯狗肉,恨不得咬谁一口呢!春玲剑眉倒竖,嘟了嘴说。
刚刚帮你从针织厂调到农机厂,现在又要从县农机厂往长春汽车配件厂调!你哥是孙悟空,比玉皇大帝都能耐呢!
天啊,天啊。谁叫我摊了个不听话的男人呢!我叫他转业回咱县里,他偏偏要远离家乡到大城市去。把我一个人丢到个小农机厂,干的是车工。嫂子你瞧瞧细铁屑蹦起来把我的下巴烫的!若是蹦到眼上,不瞎才怪呢?我怎么这样命苦呢!亲哥哥都不肯帮忙,让我找谁去春玲边说边仰了头让文景看她的下巴,又哭诉起来。
文景这才知道她是来搬哥哥帮她办调动的。想想春怀也难。春玲刚刚调过农机厂去还没坐热板凳,怎好再开口呢?做兄长的肩上承载的又重又杂,也难怪他脾气大呢。文景把孩子们放到床上,就一边劝他(她)兄妹二人慢慢商量,一边娴熟地收拾起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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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怀抗不住春玲的死缠活磨,请了假陪妹妹闹调动去了。家中剩了文景和三个孩子,文景倒感觉又自在又充实。
海涵与文景分别两个多月,并不生疏。依然妈妈、妈妈地叫着,不停地向她报告两个妹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管他没有忘记妈妈乳汁的香甜,但小人儿似乎也懂得:又添了一个妹妹,妈妈的奶头上吊不下了,当哥哥的就长大了,该把甜奶让给妹妹们吃了。所以,他不仅没有嫌弃海纳,还咬着自己的食指说再也不馋甜奶奶了。儿子乖得令人不过意,文景就问他想要什么,妈妈给买。海涵的唯一要求是妈妈再给他抱个小。问他为什么更喜欢,他说长大会站着尿尿,他们好比赛哪一个尿得远。这让文景既好笑又感动。真是童言无忌。童心最天真可爱。为此,文景就在饭食上多给海涵增加些营养。
文景太恋活儿。一吃过饭喂饱孩子就坐到了缝纫机前,加工矿工们下坑时穿的袜子。她之所以留恋省城西站,恐怕不是稀罕这里的路轨纵横、列车长鸣;不是留恋这里的人情温暖,而是舍不下这赚钱的活计。她之所以苟且迁就、委屈求全,更是为了这谋生之道。所以在赵春怀不在家的日子里,她干得更上紧,连缝纫机上的皮带都转松了几回。因此,也就不能象婆婆嘱咐的那样来悉心照料娃们了。
相反,孩子中最受委屈的恰恰是亲生亲养的海容。不是妈妈不心疼她。是她太能耐了。三翻六坐九爬。不到九个月海容就会爬了。可是,小人儿又偏偏不懂得以床为界再返回去,动不动就一往无前地掉到了床下,头上磕一个大包。无奈,文景只好在屋角钉一个大铁钉,铁钉上栓一根长布条,再把布条的另一端结在海容腰里。将她的活动范围控制在半张床上。海容从没受过这种束缚,又哭又闹。直到把小嗓门都哭哑了。文景横了心不去解那绳,眼泪却小溪一般汨汨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