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东说:“明天就走。”
许怀政满意地点点头,交代他们一路小心,还让管家给廖承东准备了充足的油料和一些汽车零配件。
这一次的返程更加艰难,但有沈海云相伴,廖承东觉得身上的责任更大,信心也大增,一路上克服了重重险阻,终于回到那个祠堂。
可是,郭队长走了,只有俞春红一个人在。
俞春红说:“郭队长等不及走了,他让我在这等你。”俞春红说着就交给廖承东郭队长写给他的亲笔信。廖承东一看,才知道郭队长有急事出发了,但交给他一个任务:去鑫流城,赶在日军来到之前,想办法做通许怀家工作,将许怀政老家的纱厂搬到后方。他还交代他说,有事可以向俞春红请教。
俞春红见他看完了信,说:“你大概想不到吧。”
廖承东看了一眼俞春红,觉得这个女孩更不一般,看来,她跟郭队长是有过一番交流的,郭队长稳重机警,是不会随便信任一个人的。
俞春红瞅一眼沈海云,随即把目光射向廖承东,问:“她是谁,你还没介绍呢。”
廖承东拉起沈海云手,说:“我未婚妻,沈海云。她叫俞春红,逃婚到这里来的。”
沈海云笑了一下算认识了。
俞春红说:“这回好了,你我被绑在一起了。”
廖承东问:“为什么你不走?”
俞春红说:“我想走,可人家不让我走,还要我协助你,你说我能不听郭队长的吗?”
廖承东诧异了,问:“协助我?协助我做什么?怎么协助?”
俞春红笑眯眯地说:“你要干成事,还真的离不开我。”
“你不是逃婚出来的吗,还敢回去?”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想个法子就行。”
“什么法子?”
“这就要看你的了。”
“奇怪了,我没法子。”
“那你不光完不成任务,你就等着被许家人欺负吧。”
沈海云见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弄不清什么情况,但她看得出来,这个叫俞春红的女孩对廖承东有意思。她心里不舒坦,可不插话,只听他们说。
廖承东说:“日本人快打过来了,这里是山村,鬼子一般不会到这来的,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去鑫流古城,有事我会回来请教你的。”
俞春红说:“你以为我想回去啊,可我一想郭队长说的话,我还真来劲了。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也就在这几天,郭队长就会派人过来,他会具体安排我们怎么行动的。”
廖承东说不过俞春红,就不做声,仔细一想,俞春红非要跟自己同去鑫流肯定有理由,绝非只是看上他那样简单。他想起了许怀政写给郭队长的那封信,可是郭队长不在,他只得还收着。他问俞春红:“郭队长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说了我们的任务。”俞春红故意买关子。其实,廖承东走后,她急不可耐就跟郭队长打听廖承东。听后俞春红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她顾不上回家受罚,打定主意跟着廖承东。
廖承东在想,郭队长为什么要将这个任务交给他呢?莫非跟许怀政商量好了?他想起了在许公馆见许怀政,许怀政曾两次问他对老家印象如何的话,许怀政究竟是何用意?
此刻的廖承东内心翻江倒海一般,小时候的那些事油然浮现眼前。
很小时,他就常去沈公馆玩,有时是爸爸带去,有时随妈妈去。沈公馆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熟悉,也那么随便,许家上下对他也都很好。后来上学了,他一个人也去,邀许怀政儿子一块上学。
那段岁月是美好的,爸爸上班挣钱,妈妈在家持家,家是其乐融融,和和气气的。爸爸常常教育他要好好读书,长大后做一个有用的人。他爱学习,学习成绩也好。爸爸总在人面前夸他,许怀政也曾让他辅导他儿子学习,他还真的辅导过许公子。
后来他才知道,父亲跟许家是同乡,父亲在许家工厂工作了很多年。那时,许家是大老爷当家,他隐约还记得爸爸跟妈妈谈心,说许家大老爷到底是读书人,为人和善,有远见。
后来,父亲被派到许家在鑫流老家的工厂去了,但爸爸再忙,一个月总要回家几天。现在想来,与父亲相处的那几天是廖承东最开心的日子,也是他最难忘的日子。父亲除了检查他学习外,经常带他出去玩。父亲出门总是笑容满面牵着他的小手,父亲那大大手掌包裹住他小手的情景,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父亲那大大手掌的温度,他至今仍能感受得到。
可是几个月后,父亲不回来了。他问妈妈,妈妈也说不出理由。妈妈就带着他去许家询问。想不到,许怀政老母不仅不解释,还大发雷霆,骂父亲不务正业,不走正路。母亲问他们,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许怀政老母说:“八成是死啦,死了还连累我们家。”
他永远记得,母亲听到这话时怔住的样子,她汪着泪水的双眼直直地盯着许怀政老母,母亲大概希望她说的是气话吧。
许家大老爷随后才出面,安慰母亲说:“我正在查,他人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们别急,等查清楚了再告诉你吧。”
疑惑、伤心的母亲只好带他回家。
母亲以后几乎天天去许家打听,但就是没人告诉他丝毫有关父亲的消息。这件事发生后,许家大老爷一病不起,几个月后就撒手人寰。
母亲曾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