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自然晓得,性命之事怎能寄托他人?待此间事了,我等便去往西蜀,
与司马将军会。」
「丞相所言极是!」
「嵇鸾那老太监处心积虑多年,道行深不可测,万不可得罪。江山易手,怎
知日后谁人得天下?」贾似道语重心长道。
一个朝代权力最大的人,无疑应该是皇帝。若是新皇年幼,母后垂帘听政,
那便是太后;若有功高震者,挟天子令诸侯,那便是将军;再若大厦将倾,奸
臣指鹿为马,那便是宦官了。
现今,便是江山动荡,宦官当道的年代。最大的宦官,自然是嵇鸾,嵇大总
管,哪怕圣上也压他不住。他本是太后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因为武功高强,
深得太后栽培。那正是太后垂帘听政,权倾朝野的鼎盛时期,他替太后奔走于各
地,收服一个个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员,凭借高深的本领屡建奇功,最终荣登大内
总管,成为太后之下第一人。后来太后病死,嵇鸾本想收拢势力代替太后,不料
被当今皇帝算计,险些丧命。自此嵇鸾搬出皇宫,以总管尚书自封,低调行事,
可惜皇位被架空多年,圣上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
如果局面一直如此,直到嵇鸾老死,权利归朝廷,那也无不可。可是直到
有一日,嵇鸾找了遗失多年的孙儿,那是他被阉之前留下的唯一火种。自此嵇
鸾野心膨胀,獠牙显露,一心要将他孙儿捧上宝座。这个时候人们才忽然才发现,
原来嵇鸾离宫后势力分毫不曾削弱,反而越发盘根错节,难以对付。
诺大的嵇府,因为占地太大显得有些空荡,侍女们来来往往,端着珍稀的水
果佳肴,却不曾发出一点响声。整个嵇府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大声说话,那就是总
管的孙儿嵇霸,因而听到门口张狂的笑声,所有人都知道是少爷来了,眨眼间
都散了去。
「孙儿来啦!」
「又去哪处胡混?」一个声音飘荡在院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院落的榕
树下一阵轻风吹过,原本空荡荡的木椅上出现一位鬓发灰白的长者,这便是嵇鸾
了。他的身影并不高大,头发灰白却也不显老,随意坐在那里就有一种不动如山
气势,然而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神,就会感受到地狱般的阴冷。
「哪里有胡混……」嵇霸满脸憨笑蹲在椅子边,浑然不见平日凶恶的模样。
嵇鸾摇了摇头,也不去拆穿,只道:「银波功三层之下不得近女色。」
「孙儿知晓厉害。」嵇霸捡起一颗石子置于掌心,五指一收一放,再将石子
放于原地,得意的道:「如何?」
「尚可。」嵇鸾微微一笑道,「总算登堂入室,从此有了自保之力!」
「那您可是要信守承诺……」
「说罢,看上谁了?」
嵇霸闻言一喜,道:「那霸儿可就直接说了!爷爷可知京城三美?林家才女
林婉晴,范家四夫人殷素秋和南宫世家苗翠娘,霸儿通通都要!另外,还有后宫
中的苏贵妃苏月茹,霸儿也一直念念不忘呢!」
嵇鸾见嵇霸一脸期许的样子,摆了摆手道:「自去,时局动荡,莫
要乱事!」
「就知爷爷最疼霸儿!哈,林姐姐那么漂亮,却整天对我不理不睬,这次做
了我娘子,看她还怎么说!」嵇霸心里想着:「早就听闻江湖有南北二娇,江南
第一美女黄蓉和江湖第一美女小龙女,再过两月便是武林大会,嘿嘿……。」
雨在傍晚就开始淅淅下着,那个从马上摔下的青年,自从进了皇宫就再无音
讯,仿佛石沉大海。而就在人们以为整个皇城都睡着的时候,一队全副武装的金
甲禁卫悄然而出。五百人的队伍,纪律严明,行动迅速,眨眼见便消失在夜色中。
庙堂之高,困龙锁蛟,扰君梦;江湖之远,暗流汹涌,淹众生。
第十四章小楼风来
六月的尾端,正是临安鸟语花香的时节,春雨过后,草木疯长,把大地渲染
得一片绿意。然而放眼望去,却不到一个踏青身影,甚至过往车辆也无停留之
意,仿佛怕被厄运缠身。
显然,临安又出事了!
清晨卯时,城东的山林脚下,一道醒目的血色顺着雨水一直延伸到护城河,
驻扎在山腰的七百嵇府「家丁」无一幸存。
辰时,护城河里飘下五百禁军头颅,他们怒目圆睁,诅咒一样绕着皇城沉浮。
巳时,丞相贾似道、总管尚书携百官弹劾户部侍郎范云德,罪证确凿,立即
抄家入狱,等候发落。
同一时刻,七雄寨被剿灭的消息传到临安,六个头目受首,嵇聧独自逃脱,
现已被朝廷通缉。
一个个事件接踵而来,如平地炸雷,震得人心惊胆战。朝廷两大巨头角力,
京都军力频频调动,毁天灭地的灾难随时可能爆发。
月色清冷,凉风袭袭,树林里几个淡淡的虚影迅速滑过,分不清是风还是鬼。
「罗老,便是这处?」
「胡长老放心,我用八年才从里面逃出,怎会记错。」
「有了这条通道,救人便容易许多?」
「腾老莫要大意,普通狱卒自然不在话下,只怕里面有高手!」
「唐兄说得没错,务必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