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严知府面色一沉,上前对着谭大人拱手,“学督,林承阳的院试卷结票府衙礼房还有存底,下官这就让人取来。”
他狠狠瞪了董晖一眼,又派一名训导赶紧去取,回头对一名书吏道:“你接替董晖挨保。”他也不跟谭大人通报,直接吩咐道:“把董晖押下去立即审问怎么回事!”
董晖还想大喊自己冤枉,严知府一个眼神,就有人堵了他的嘴将他拖下去。
做完这些,严知府给谭大人施礼,“让督学大人见笑。”董晖是府学生,按说严知府不该当着督学大人的面直接将学生给拘了,毕竟督学才是生员们的宗师。可严知府因为之前沈之仪求见所说的话,早就怒不可遏,今日是瞪大眼睛要看看到底还有什么猫腻,自然不会客气。
谭大人并未动气,正色道,“这等心不在焉的生员确要严肃处理,免得浪费一个廪膳生员名额。”
有知府大人作保,林重阳没有院试卷结票,就去领了试卷,他回头朝着林大秀摆摆手,让林大秀不要担心,只管等他的消息。
林大秀已经感觉到一阵阵的恶意,之前县试府试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这一次如果不是知府大人回护,只怕入场这一关,儿子就不好过。
这郝家也欺人太甚!
他认定董晖是受人指使,否则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不过他还要耐着性子为后面的人作保,只能暂且忍耐。
林重阳安慰了他爹就去接收搜检,受到的搜检自然比之前的人还要严格。
那搜检的差役甚至以他是孩子为由让他连亵裤也脱掉。
林重阳俊脸一板,冷声斥道:“本童生是来考试的,不是任你羞辱的,你最好秉公搜检,否则我要给督学大人上书参你亵渎斯文!”
那差役立刻笑道:“林案首误会了,开个玩笑而已。”
林重阳正色道:“这样的玩笑少开得好。”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衣裳穿好,系好腰带,原本雪白的衣衫都被人给揉捏得发黑,若不是没有办法,他真想直接丢掉。
他提起自己的小箢子,那里面的大饼更不用说了,碎得用来喂鸽子都不嫌大,他不禁哼了一声小脸也板起来,眼神狠厉地瞪一眼那差役。
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差役竟然被他瞪得很不自在,读书下场的人,不看年纪,而看学问和地位。眼前这个是县试府试的案首,院试也是必中的,听说学问极好,以后举人也做的。
那差役忍不住低声道:“林案首息怒,咱们也是……无奈之举。”
林重阳这才轻哼:“没怪你。”然后拎着小箢子就走了。
那差役竟然觉得额头出汗,忍不住擦了擦,嘀咕道:也是奇了怪了,不就个孩子嘛。
林重阳捏捏腰间的荷包,银子还在的,里面一共有五两,预备着考场上买点吃食的。
搜检的时候他自然不会贿赂差役,既然有人故意针对他,他更要处处注意,免得授人把柄。
因为生气,所以他板着脸,步子也走得很重。认识他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因为从前每次见到林案首,这小子都是笑眯眯的,让人如沐春风,从来没见过他生气。
哪怕文会那天被郝令昌挤兑,他都一直笑眯眯的。
今日,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林重阳听见书吏念号,他就径直去自己座位,院试和府试是同一个考棚,桌椅也是一样的,他自然不会抱有好感。
既然从入场就开始给他使坏,那座次肯定也有问题的。
他到了位子上,抬脚用力踩了踩,那凳子倒是蛮结实,并没有发出咔嚓声。他又检查一下凳子腿以及和别的凳子相连的木板,甚至连两位邻座也检查过,发现都还算结实,便放心坐下。
先进来的考生看他那么认真,有人不明就里打趣他,“林学弟,还怕把凳子坐塌了啊。”
林重阳板着脸冷声道:“我怕有丧天良的给我凳子上扎钉子!”说着就重重地坐下,双臂环胸,小胸脯一鼓一鼓的。
周围的人就窃窃私语,林案首这是怎么了。
有明眼人就道:“林案首这是被人算计了呗,听说入场的时候被人使坏,结票丢了,还是知府大人作保重去取来的呢,搜检的时候,差点遭毒手呢。”
“啊”至于什么毒手,大家似乎脑补也能知道,看人家林案首细皮嫩肉,俊美少年一个,那些没人性的差役……尤其是那些皮相好的考生深有同感,那差役搜检的时候,在他们身上揉揉捏捏的格外让人恶心!
脑袋灵光的立刻就嗅到了什么气息,似乎这一场院试很不平静啊,把个笑眯眯的林案首都逼得面笼寒霜。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担心哈,事情总有个发展过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