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祖母的错……”贾赦用不甚清晰的哭腔道。
“好好好,祖母没错,祖母在这儿呢,乖宝不怕啊,这都是顺其而然的事,更是好事呢!”崔氏给了身后人一个眼神,那些丫头便乖觉地个个退下,关上门,只留下这祖孙两人。
崔氏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要被自己的好乖乖给哭透了,那一颗心啊,简直都要随他这泪珠子一起碎了。
贾赦也像是要将自己所有委屈所有惊怕全部宣泄在这眼泪中一样,哭到竟昏厥了过去。
察觉到自己肩头上一沉,贾母轻微摇了摇他,发现没半点动静后骇然不已,连忙将他放平在床上,喊人道:“快去请太医,请徐太医!”
徐太医乃是医科圣手,在静安女皇在时就一直为女皇看诊,这崔氏乃是女皇嫡亲妹子,身份尊贵,这徐太医自然是随传随到。
崔氏又让人赶紧去冲服姜汁,没多久贾赦这小院儿的厨房就着人送来,崔氏等温度适宜后,让自己的大丫鬟琴心和雅人一个将贾赦扶起来,另一个帮着贾赦张开嘴,自己亲自给他喂下姜汁。
她不敢冒冒然给乖宝儿吃什么利于行血的汤药,但这姜汁总不会错。
徐太医到来之前,得了消息的荣国公夫人贾史氏就已急急忙忙赶来,见崔氏举动,忙道:“母亲,赦儿可还好?”
崔氏冷睨了她一眼,并不欲这时分心搭理她,等那碗姜汤都给贾赦喂下了,又怜惜地看着他越发尖瘦的下巴,让琴心将人放下,又放下帐子,免得扰了她的乖宝儿休息,这才起身到了外室。
那贾史氏只得跟在她后面,待她坐下后才讪讪道:“母亲,是媳妇的错,并未留意到我们赦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是大公子!”崔氏冷声道。
贾史氏被她这一言吓得立刻跪了,泪珠泛滥却不敢落下,只强笑道:“是我一时欣喜说错了,我们赦儿已经长大了。只是媳妇有错,竟未察觉如此大的事,让赦儿受了惊吓……”
她心里千委屈万委屈,又哪里敢说?只恨死了这满院子的小蹄子个个不安好心,这等大事也敢瞒着不说?
她哪知道这都是贾赦的锅——
变成女人也就算了,一来就发现自己除了多了两团肉少了二两肉还下身血流不止?
是个人都要恼羞成怒外带让这些看了自己笑话的赶紧滚出去顺便封了嘴吧!
可她身为当家太太,又是一个后娘,这没错也会被人挑出三分错,更何况这贾赦又是崔氏的眼珠子,心肝肉,不是她的错能是谁的错?
认了吧!
这后娘,难当啊!
有个偏心骗到咯吱窝宁可让一个丫头片子袭爵都不看她生的儿子一眼的婆婆,更是难当啊!
偏她除了忍还是忍,对这婆母更不敢有丝毫不敬,谁让她地位之尊崇,当今圣上都要敬重三分呢?
扇子到手,史家也要倒霉,贾赦心情甚好,刚想提议出去继续逛几个铺子看看有没什么稀罕玩意儿带回家,就听外面有人叩门。
水衍蹙眉道:“何事?”
那门下一瞬就被推开,而后水衍眸光转深,贾赦跟着挑眉。
“听说世子和赦兄在我这天福楼用餐,本王唯恐他们招待不周……”司徒禟琢磨了再三还是狠了下心跟了过来,几日不见贾赦他早就日夜想念,这人要是走了,他还怎么跟着?
那水衍身边又不是没人跟着伺候,想跟着尾随可是不容易。
“原来是九爷。”贾赦看到这九皇子原本还是不待见地,谁让他就是政敌之一呢?不过这老九一进来她就笑了,总算是有一个比她矮的了!这才对嘛!
于是原本看不顺眼的她也看得顺眼了许多。
那司徒禟本就看着她那每一个表情,待看到她那眼中笑意后不禁心跳入鼓,所谓魂牵梦绕,神魂颠倒,说的就是他现在这状态吧?
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的目光没那么直白,关切道:“听闻赦兄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贾赦本来还真不待见老九的,毕竟非我一党都是政敌!何况他原本和老八黏黏糊糊地简直死蠢!
可现在一看老九这身高,又一团孩子气,脸颊上还有些婴儿肥,又一口一个赦兄喊得被改了性别的贾赦心里其实挺爽地,哪里好意思跟“孩子”一样的老九计较?
她脑子里搜了搜,就发现这老九简直就是她在御书房的头号跟屁虫,跟自己关系近乎着呢,眼下里又这样担忧……
咳,虽然对老九变成自己的跟屁虫而不是老八的有点奇怪,不过曾经的对头如今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贾赦还是很受用哒!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矜持却又淡笑着道:“倒是让九爷惦记了,还稍有不适,不过在家中待得太过憋闷,故而出来散淡散淡。”
老九是谁!
一听这话就听出了贾赦这是没事儿了,要是身子不舒坦,还能被她那位祖母给放出来?这才放了心,不过随即也知道贾赦是没心思回御书房读书了,不免又有些苦闷,强笑道:“赦兄身体无碍就好——”
正待再要关切一番,水衍就笑道:“让九爷费心了,我们正要出去转转。”
“不如我带两位转转?正好我有几个铺子有些新鲜玩意儿。”被打断话的老九不等贾赦说话就抢先道,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