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好了?”荆肃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凝重。
面对荆肃的提问,温柳诚很是坦然,还是以老样子,安安静静地喝着自己的茶:“你不必怀疑我。”
“从军可不像从文,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是练过一些功夫,但还是远远不够,如何能上战场?”荆肃的担忧是发自真心的,虽然自己和这个温柳诚相识的日子不算长,他的性子和自己也不是很对路子,但是世上,确实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温柳诚这样的无双学士。
温柳诚抬起眼睫,认真地看着担忧的荆肃,声如珠玉:“我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不假,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郑国就这样在战场上面对北燕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的卫雅君沉浸在权权倾轧中无暇抽身,我留在他身边已经没有意义,国难当头,我至少,该去战场上,为我自己的国家,拼一把。”
他的一番话,在情在理,让荆肃再也说不出阻拦的话来。
许久,像想起什么似的,荆肃问道:“渊昭该怎么办?你就心甘情愿让她留在裴雍明身边?”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茶,再次垂下眼睫,被遮蔽的眼睛里,是痛苦的挣扎:“对我来说,她已经死了。”
他的话,在荆肃听来,一句也不能信。
他暗中观察君渊昭的一举一动,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迫不及待地要去帮她,或者是赶到她身边。不过是她失踪了一个月,再次回来直奔着裴雍明而去,他就心灰意冷了?
他荆肃绝不会相信,温柳诚是个这么容易就被打击到退却的角色。
两人喝完茶,温柳诚便来到征兵处,填下自己的姓名和信息。
“我走了。”在招够人数,马上就要出发的时候,他看着熟悉的苏阳街道,不知是在对谁告别。
军队出城的时候,荆肃就站在城墙上,目送温柳诚离去。
突然,温柳诚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城墙上的荆肃。这两个又像亲人、又像朋友的男人之间的告别,只是坦然的相视一笑。
没有挥手告别,没有无尽的泪水,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叫喊。
除了荆肃以外,温柳诚似乎感觉到城墙上有另一个人在注视着自己,但他仔细看去,除开荆肃以外,却也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即偏过头来,暗道自己是想多了。
他不知道,站在城墙上的,还有那个已经脱胎换骨的人。
她小声呢喃着:“温先生,我是君不言。”
可他,不会有机会听到。
————————————————————
“今天出去一趟,可还高兴?”飞岚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笑着问她。
好像是杀手的标配一样,君不言的脸,僵硬得异常,冷酷到没有一丝生动可言,就连问话,也是回答得简单明了:“还行。”
虽说她是冰冷的,但飞岚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蛋,不由得嫉妒起来。
说到底,那个顾秋月还是心疼她的,夺走了她的身份,却救了君家剩下的所有人,还给了她这样一张冷艳美丽的面容。
再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她的心更是复杂。君渊昭的脸蛋算得上是清丽俊俏,身段却一点也不像个女子,跟自己比起来,却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可是卫雅君爱上的,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粗野的丫头,让她不得不妥协。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飞岚还是笑着说:“不言,作为一个姑娘家,你该温柔些。”
君不言神色不变,语气也是一成不变:“杀手不需要温柔。”
飞岚还想要说些什么,君不言就已经起身离开。
看到这样的她,飞岚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妹妹——飞鹤。
从前安静乖巧的妹妹,见了自己,总是笑眯眯地样子,还说着就算是永远都嫁不出去也不要离开姐姐这样的话,可自从她换上了君渊昭的皮囊,又将她如约送到顾秋月身边,她们之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为了卫雅君,她已经付出了所有,她绝不能再让任何人阻拦自己,绝不能!
她避开雅阁的耳目,快步进入古宅,看到顾秋月正抱着飞鹤耳鬓厮磨,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只得愣在那里。
顾秋月看见飞岚,不多说,放开原本就不情不愿的飞鹤,拍拍华美的衣衫,整理整理一头银丝,平静得好像刚才那个感情浓烈的人不是自己一般:“里屋请。”
飞岚点点头,瞥一眼红着脸伫立在那里的飞鹤,暗自想着,她瘦了。
进到屋内,顾秋月很快就把门关上,苍老得声音没什么感情可言:“是为了不言而来?”
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看穿,让她觉得很难堪,咬咬唇,回答:“是。”
“我就知道你容不下她。”顾秋月的声音里带着些恼怒,俊眉也蹙起,但还是给她倒了一杯茶,问,“你到底想怎么做?”
“我希望的,自然是一了百了。”
“她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儿,我让她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就已经无颜去地府见我早逝的姐姐了,你还想叫我去杀她?!”飞岚的话,让他怒不可遏,差点就要掀翻面前的桌子。
飞岚显然是没想到顾秋月会发这样大的火,手中的茶水都有些洒出来了,却还是稳得住:“我知道她是你们顾家的骨血,也知道她是你在这世上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我只需要你,把她送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好好训练着,就足够了。”
顾秋月没有说话,只是瞪着面前披戴着自己外甥女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