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处的人是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的。
当然,想要活下去,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就是依附于某个强者,比如出卖自己的身体。
哲言和长安之所以能在这个小部落里留下来,也就是族长的一句话……和一夜而已。
可这个名叫做“秃鹰”的部落,实在比不上哲言他们原来的那个,物资并不是很丰富,族长已经有三个妻子,实在没有余力再把一个不能繁衍后代的亚兽带回家里。
而且两三年以后,族长也慢慢地对哲言失去了兴趣,从那时候开始,家里来的“客人”就不固定了。
长安习以为常地转身离开,背着自己的小背篓走到河边,坐下来把光着的小脚丫浸在河水里。
“长安,长安,快过来!”一个经过的女人看见他,面露喜色地招了招手。
女人名叫阿妍,住在不远处,丈夫在一次打猎中死了,她没有孩子,独自孀居。一般而言,北方部落里的女人死了丈夫很难生活下去,会再嫁,可是也有特例——比如阿妍,没有人愿意娶她,不是因为她很丑,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不能生小孩。
不能生小孩的女人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做人家妻子的,如果她愿意,或许可以像哲言一样用自己交换别人的垂怜——当然,什么时候被丢弃,就说不定了。
比起这样没有尊严的日子,她宁可靠自己艰难地过活。
阿妍擅长从做馍的芽麦里面提炼糖,谁也没有她那样的手艺,炼出的糖又晶莹又香甜——如果她生活在南方,说不定日子会好过一点,荒凉贫穷充满战争的北地,芽麦是重要的粮食,只有极少数家庭才拿得出多余的,给孩子和女人们做糖吃。
她只得在制糖之外,替人做粗活和重活。
长安拾起自己的草鞋,啪嗒啪嗒地跑了过去,阿妍小心地扫了周围一眼,发现没有人,这才半蹲下,放下背后重重一背篓皮子——冬天就要来了,她要帮族长夫人们把这些生皮子打理好——然后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塞给长安:“拿着。”
长安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三颗指甲盖大的芽糖块,圆润而呈半透明状。
阿妍小声对他说道:“拿去吃,别让别人看见。”
这些是她帮人制糖的时候剩下的,她不敢多拿,会被别人发现。长安捏起一块,踮起脚,把糖块递到她嘴边。
阿妍轻轻地抓住他细得吓人的小手按下,柔声道:“长安吃,我吃过了。”
长安这才极珍惜地把糖放在自己嘴里,毕竟是孩子,吃了甜的,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阿妍看着他的笑脸——这孩子的眼睛漂亮,但看人的眼神总显得有些冷冷的,唯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那一点泛起微微的粉红,就好像是春天飞起的桃花瓣一样。阿妍摸着他的头发叹了口气:“长安长得比部落里所有的小孩都好看,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她的目光无意落在长安的脖子上,突然脸色一变,扒开小孩的粗布衣服,那被衣服掩住的地方竟然有一条像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血痕。
“这是怎么弄的?”她脸色沉下来,突然站起来,愤怒地看着不远处的木屋,“那个贱人……他竟然打你?”
长安飞快地摇摇头,细声细气地开了口:“哲言不是贱人,他对我很好。”
他捡起自己的小背篓,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束花,那花一串一串地长着,像一个个的小铃铛,即使被摘下来,也能十天半月地一直保持新鲜,透着一股幽静的芳香,叫做“彩铃花”,女人们都喜欢挂在家里当装饰,可是很稀有,只有林子深处才有,那是猎人们才能涉足的地方。
长安小声道:“阿妍,给。”
阿妍接过花,有些惊讶:“是给我的么?”
长安点点头。
阿妍怔了片刻,叹了口气,伸手蹭了蹭孩子柔嫩的小脸:“不是说不可以一个人去林子里么?万一遇到猛兽怎么办呢?”
“去看训练。”长安回答。
林子那头是年轻的猎人簍-u,n涫棵茄盗返某〉兀长安总是喜欢偷偷钻到草丛里偷看,那里的大人们都知道,只是他不讨厌,从来不捣乱,也就随便他了?/p>
“你不喜欢么?”小孩似乎有点紧张。
“非常美,”阿妍说道,“我喜欢极了。”
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然而这时,哲言家的木门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哲言披着衣服,跟了出来,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哲言突然面露喜色,远远地对着这边喊道:“长安,快过来!”
长安提起小背篓跑过去,哲言便拉过了他,热络地把他推给旁边的男人:“这就是长安,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孩子。”
男人皱着眉打量了这个小家伙:“你疯了么?这也太小了……有四岁么?”
“他六岁多了。”哲言赔着笑,弯下腰对长安说道,“这是路柯,是有名的木匠,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和他一样受人尊敬的手艺人。”
长安默默地看着路柯。
哲言抓住路柯的袖子:“我什么也教不了他,求求你收下他吧,这孩子什么都能干,吃得也不多……求求你。”
路柯挑剔地看了看长安:“真的有六岁?可是看起来也太小了——屋里还有那么多草药,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不不,他很健康,只是长得比别的孩子晚一些!”哲言飞快地否认,“屋里的那些草药是我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