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京京扭头看他一眼,默然一笑。
他当然知道袁唯生怪,在他看来,袁唯生简直怪到诡异。
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那么袁唯生的眼睛大概是他看过的最奇怪的一双了。袁唯生喜欢笑,这种笑是腼腆的、羞涩的,甚至是单纯如小鹿一样的清澈,他笑得那样好看,以至于胡京京再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回了他一个同样的笑容。但他的眼睛却永远带着与笑容完全相悖的古怪情绪,像是黑暗中潜藏的阴影,它安静地蛰伏着、悄悄地沉在眼底……那是一种扭曲疯狂的形状,是六月的炽日都晒不化的阴霾,袁唯生的眼睛囚禁着一只野兽。
不过,这也是一只愿意对着自己摇尾巴的兽。胡京京喜欢袁唯生看着自己时那种克制又痴迷的神态,多么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他幽深的眸底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是扎了根儿的深刻。
想起昨天袁唯生提起想和他一起去看画展的事儿,胡京京心中一动,不由抬头看向窗外,天空低沉,远远望去一片灰秃秃的浑云,他轻轻敲击下桌面,抬头看教室墙上挂着的钟表,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这次画展举办的地点在市中心世纪广场,胡京京随手就将书里一塞,长腿一跨大步流星往外走。
朱葛鹏刚去给孙班花跑完腿,顺便买了两罐汽水回来,眼见着胡京京头也不回就走,不禁奇道,“胡京京你去哪儿啊?这都要上课了。”
“有事儿。”胡京京含糊应道,眼一瞥,顺手就把他手里那两罐汽水给捞去,朝他摆手,“谢了啊。”
“谢个毛,诶,我说你这是去哪儿啊?回来,喂、喂喂……”朱葛鹏在后面扯着鸡脖子喊,见人三步两步走出自己的视线,不禁一拍脑袋,“草,看来还得老子帮他兜着……”
离袁唯生之前说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胡京京一溜儿跑去原先翻过墙头的地方,想了想,隔着墙头喊了一声,“袁唯生?”
那边顿了下,瓮声瓮气应了句,“在呢。”
胡京京爬上墙头,手上还拽着个破包,下面袁唯生已经咧着个嘴,张着手,笑得见眉不见眼地,“你下来,我接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