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点燃的烟架在烟灰缸上,肖易凝视着那一缕缓缓飘起的白烟,它们不断地冒出,又在空气中不断地消散,除了淡淡的烟味之外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的痕迹。肖易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外头依旧是黑夜。突然觉得好笑,在办公室里呆到凌晨四点还是头一遭,在这之前他确实无数次见过凌晨四点的长烟市——只不过地点无不是在酒店的落地窗前。
很多人以为他生来就是个只晓得酒池肉林的二世祖,其实不然。他也过过苦日子,大学时跟老头子出柜,被老头子斩断了一切的经济来源,老头子当时放的话是“什么时候不当搅屎棍了才配回肖家”;当时连他的母亲身体不好,他也不敢和母亲提。只身在国外面对种种难关,不管是金钱上的压力还是举目无亲的孤寂都咬牙挺过来了,最后是他爷爷看不下去,才出面结束了这场尴尬的父子之争。不过那已经是在五年之后。
回国后才惊觉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当年许诺绝不负卿的穷职员如今公然养了别的女人,更讽刺的是那个私生子只比自己小了三岁;自己的母亲还在傻傻地抱着当年的爱恋忍气吞声;回国后没多久肖易就看出来了,老头子没打算把自己当继承人培养,甚至乐得他只做一个米虫,最好是一心扑在玩乐上做个废人。
距离天亮还有好一会,肖易猛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嘴里吐出轻薄的雾气,寻思着干脆自己也歇一会,毕竟养足了精力才能更好地应对那群吸血不眨眼的银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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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易是被自己的手机来电给惊醒的,一串陌生的号码让他着实愣了两秒,毕竟这些天以来都是他给别人打电话,自己陷在这样的境遇下,能主动找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肖易打起精神按下接听键,“喂。”
对面一阵沉寂。
肖易心想不会是骚扰电话吧,刚想再问一句就被对面陌生的男音截了话:“今天晚上七点,迪海餐厅,我等你过来。”迪海餐厅作为长烟市为数不多的米其林星级餐厅,常常连预约都要排上好多天。肖易自然也是里面的常客,有趣的是,他每次的预约总是能够得到最快的结果,他寻思大概是因为家里的酒店和那间餐厅有合作关系的缘故,所以迪海的经理人乐意卖他一个面子。
能初入那间餐厅的非富即贵,肖易隐隐觉得是贷款的事情有了眉目,心里不由地期待起来:“请问你是?”
对方沉默一阵,久到肖易有些不耐,才开口道:“我能给你你想要的。”接着就传来电话的忙音。
肖易忍不住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毕竟这也太奇怪了,肖易可从没想过会有人上赶着给自己送钱。一来他的多数朋友不过是些酒肉之交,二来他也没有能随便大手一挥就能给他打这么大一笔巨款的朋友。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开始认命地一个个给资本家们打电话……
晚上六点半
事实证明在很多情况下,装孙子也不能解决问题。肖易笑吟吟地听着对方挂电话的忙音,看到抱着厚厚一沓文件走进来的陈静,咦了一声。“你怎么还不走?”
陈静无语地看着这个哪怕天塌下来都是一副笑得像只狐狸一样的上司,别的老板都恨不得员工二十四小时加班,就她家老板恨不得给她全天候放假。“我新整理了一份人事报表,如果酒店内部进行适度的人员裁剪,也许资金流就不会……”
肖易打断她,“裁员可以,但不能是现在。”本来就负面新闻满满的诺兴现在若是再爆出裁员的新闻,只会让公众对他们公司更加失去信心。
陈静张嘴想再说什么,肖易摆了摆手,“小静,今天周五了,你该吃晚饭吃晚饭该约会约会,这里也不差你一个,你周一再来帮我卖命也成,你说行不?”肖易把她手中的文件抽出来放到自己桌上,一边推着她往外走一边碎碎念:“你说你也是大龄待嫁未婚女青年了,老呆在公司算什么事啊。再这样男朋友可不要你了,走走走……”
陈静脸上又好气又好笑。
肖易突然想到了今早接到的电话,反正呆办公室里是借不到钱的,不如出去碰碰运气?抱着要是被人整了就当去吃晚饭的想法,肖易驱车开往迪海餐厅。
周五的晚上,这里自然是坐满了人。肖易心说自己没有预约,大概是没有位子了。谁知道在门口站岗的服务员看到他后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肖先生,您来了。里头那位已经到了,我领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