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迟疑道:“尊上、儒尊,我没什么事。哦不对,其实有点事,我……我想……”
她似乎很苦恼该怎么说。
白子画一向待她温和,又知道她这么多天来一直跟着澄练忙前忙后,心中顿生怜意,温言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
幽若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两人的脸色,才道:“我只是,想求尊上和儒尊,不要生澄练的气。她……她最近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才脾气不好。
儒尊,您一向都待弟子们很好,就算澄练有什么做得很不对的地方,惹您生气了,求您看在她这么尽力救师父的份上,别跟她计较吧。”
笙箫默哑然失笑。他已经明白了,估计是方才自己一时情绪激动,拉着澄练不放的样子被幽若看到了。她又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便以为是自己和澄练起了争执。
笙箫默正要出言解释,白子画却突然皱眉,问道:“你说,澄练这些天……很累?”
幽若忙忙点头:“是啊是啊,开始的时候还好。可是她白天黑夜都握着绛珠,不停注入仙力,还要注意不能有什么波动,一定是很累的。而且这么久了,她晚上就只是燃一支香,闭目养一会儿神,却从来不睡觉。
这阵子,她的精神可是越来越差了。平时走路也慢慢的,停下的时候不是靠着就是倚着。我觉得……”
白子画突然向澄练房间走去,笙箫默也面色凝重地跟在后面。幽若不明所以,愣了楞才跟上。
白子画越走越快,他来到澄练房门口时,不假思索地直接推门进去。可刚走得几步,又立住不动了。笙箫默就跟在他身后,与他前后脚进的门。到了里面一看,也呆了。
只见澄练闭目侧卧在榻上,倚着迎枕。她已宽去了外衣,身上斜斜搭着条羽衾,一手支颐,另一手平伸开,摊在榻上。掌中绛珠上那一圈一圈的光晕,兀自神秘地闪动着。
澄练虽然仍着中衣,身上还盖着东西,可毕竟跟平常时候不同。他们顿时意识到,男女有别,自己师兄弟两人就这么闯进女子居室,实在极为不妥。
笙箫默尤觉尴尬,便欲退走。
可澄练恰于此时睁开眼睛,懒懒问道:“有事吗?”
白子画也很想退出去,可他看着绛珠,又想到自己的疑问,终于还是留了下来。他一直退到门边上,站在门口处,才目不斜视道:“我刚听幽若说,你这几天,不太舒服。”笙箫默紧贴他而站,凝神听着。
澄练又半阖上眼睛,没好气道:“是啊,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仙力就是精、气、神,就是我们的一切。如今我日日耗损,又只出不进,我舒服得了吗?”
笙箫默顿时急了:“什么,那要怎么办才好?我之前就有些担心此事不易做,但你不说,我们也不好问,还以为你定是有自己的办法。
唉,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脑子飞转:“你有没有打坐调息一下,也可恢复些仙力啊。”
澄练并不睁眼,只笑了笑却不答话。
笙箫默登时醒悟,倘若事情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澄练又怎会不知,还要他来提醒。
他一时六神无主,心慌不已。
澄练放下手臂,向后仰倒在榻上:“好了,我心里有数。聚魂续命这等事,改阴阳之性、夺造化之功,是何等的神异,难道那么容易就做成了?如今我只是费些气力,这代价已算极小了。大不了,此事过后再好好修养上他三五个月,长留天材地宝也不少,总有些能补元气的东西吧。”
笙箫默微觉放心,但还是皱眉,道:“那你晚上睡会儿也好啊,纵然没法弥补仙力,总能养养精神。”
澄练睁开眼,看了看他两人,无奈道:“我不能打坐调息,便是怕体内仙力一旦运行起来,会影响到绛珠。而且我渡劫之后提升了境界,一旦睡去,脑海中一片空明时,体内仙力便会自行流转吐纳,平复弥补我身上的伤患。所以,也不能睡。”
笙箫默终于无计可施了,谁能想到,修为高也不全是好处呢。他想了想,推推白子画:“师兄,你修为已冲破十重天,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或许……”
澄练不耐烦地打断他:“或许怎样?或许,别管这绛珠了,也别救她了吗?就算其他都不考虑,那以前的功夫岂不是也白费了!既然事已至此,自然是有进无退。”
她如此决绝,笙箫默终于再也无话可说。
白子画忽然开口道:“既然这样,你好好休息吧。你好生照顾她。”最后一句却是对幽若说的。
幽若大力点头:“知道了。”
说完,白子画转身离去,笙箫默此时才向澄练那边望去。只见她懒洋洋躺着,青丝如墨散落在雪白的衾褥间,眯着眼叫道:“幽若,给我做道八宝豆腐箱吧。”
笙箫默失笑,也离开了。
可笙箫默到底是不放心的。自那日后,他每天都会去一趟绝情殿看看澄练。澄练有时很正常,就在绝情殿内到处闲逛,见他来还说笑两句。有时却脾气大得很,说不了几句话便要生气,把他师兄弟两个夹枪带棒损一顿。两人自然不会有任何怨言,却都含着几分隐忧在心里。
时间渐渐流逝,一转眼又是五六个月过去了。澄练依旧是那副悠悠荡荡的样子,不见她有丝毫忧虑之色,笙箫默也没有那么担忧了。
长留的众弟子们却也渐渐放下心来,觉得至少在救回花千骨之前,澄练是不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