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维护一个商贾,可还有一点点读书人的气节?”
“在尉心里,他先是尉的朋友,后才是一个商人。”
“如果本官说不准你再同他来往,你要怎么办?”
“大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若要尉与友人绝交自然会有正当的理由,还望大人告知尉。若只是因为友人是商贾……恕尉难以从命!”蕴尉这句“难以从命”一出口,包间里响起了几声抽气声,那商人更是难以自制地喊出“老弟……”
“你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蕴尉回答地毫不犹豫。废话!这他将来还要指望这商人帮他拉生意呢!至于科考,他三年之内不能考,三年之后会天下大乱,再恢复科考不知道猴年马月了,那时候现在的学正大人还活没活着都两说呢!要得罪谁不是很明显么!
“好!”学正转身要走,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小伙计蹿了出来,对着学正耳语几句,学正板着脸转身,“我再问一遍,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商贾之事?”
“算是!”蕴尉答的模棱两可。他不能答说不是,因为这事儿是他从中牵线,契约书上的见证人也是要写他的名字的。
学正刚要发怒,一直沉默的村长却先一步来到学正面前做了个揖,“大人有所不知,托了蕴秀才的福,这次其实是我们村里与这位掌柜做买卖。因为这位掌柜与蕴秀才相熟,蕴秀才想着我们村里穷苦人家多才替我们揽下这笔买卖,蕴秀才并未从中得到任何好处。”
“是这样么?”学正看向蕴尉。
“吾等有幸,今日得大人驾临,若是大人没有政务要忙,可否留下来喝杯茶,一起给做个见证?”蕴尉低下头请托。这当然不是让学正一起做见证人,只是要让学正看到,这笔买卖究竟是谁跟谁做,他蕴尉在这中间又是担任个什么角色。
学正想了想,“也好!”便跟同来的几个读书人一同围桌而坐。其中一个读书人主动接过纸笔,先将商人已经写好的内容呈给学正看过,学正点过头,才换了一张纸重新书写契约。
待立契人和见证人都签了字画了押,学正满意了,“这事儿已经见了分晓,蕴秀才并未在守孝期间行商贾之事……”
“大人,他前些日子还在码头摆摊买馄钝,老多人都看到了!”见学正这样说,小伙计急了。
“嗯?”学正看向蕴尉,意思是:你解释下吧?
“禀报大人知晓,去载,尉父母不幸亡故,大伯与大伯娘登门主动要照顾尉,尉推辞不过,就允了二位长辈。然,二位长辈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将尉家中父母所遗银钱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席卷一空补贴儿子。后来,尉的伯娘更是因为不忿而放火烧了尉的房屋,尉此时已经算是孑然一身,连立足之处也无。”蕴尉面露悲戚,让听他说话的人都感觉到了他此时的伤心。
“这事儿我听说了!”学正点头,不光听说了这段儿,还听说了大牢门口亲儿子给亲娘送休书的事儿。真是读书人之耻!二弟竟然还愿意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今儿回去一定要问问,若是玩够了,就让二弟赶紧跟他断了!
“尉父母在天有灵,保佑尉遇到了义父母。义父母只是普通的渔家,为了让尉可以安心读书,义父不顾年事已高出海捕鱼,义母起早贪黑出门卖馄钝补贴家用。可是义母一介妇人,如何撑起一个摊子?就算可以,尉又怎么放心地在家中安坐?所以尉去摊子上帮了几天忙。后来义父不再出海之后,怕污了尉读书人的名头,已经不允许尉再去卖馄钝了。”蕴尉大略说了说。
听完,学正点了点头,“虽然此举有悖礼法,但也在情理之中。蕴秀才是我县廪生,应为我县读书人的表率,今后还需谨言慎行,莫要再做此类惹人诟病的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