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期话未说完,就听得一声嘹亮的哀嚎声贯穿整个项府,顿时说不下去了。
项庄呆愣片刻,不知道自己弟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在场几员大将均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到底还是把内心的疑问压下去了。
倒是项他年纪尚小,憋不住道:“小叔公,小叔他房里怎么回事?”
项梁乍一听那句“小叔公”就是两眼一黑,这个辈分简直就是噩梦!
项声温和一笑,抬手越过中间矮桌,一指点点项他的额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莫管。”
项他一张娃娃脸涨的通红,“啪”的一声打掉项声的手:“二叔……我,我今年都十六了!”
次日清晨,虞楚昭强忍着打架的眼皮,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溜出去,免得早上又要挨一炮。
虞楚昭刚掩上房门,项羽就睁开眼,随即无奈的摇摇头,眼底带着宠溺。
虞楚昭深呼吸,吸入一口带着清晨湿意的空气,顿时一个激灵,神清气爽。
倒春寒的清晨空气冷冽而湿润,但是虞楚昭放眼望去,却只见到处绿意弥漫,一整个严酷冬天的枯黄和雪白被悉数覆盖,庭院里一棵合欢树冒出嫩绿的叶芽,完全不似几天前那副“枯藤老树”的模样。
虞楚昭畅快的生个懒腰,指使一个打扫的小厮往打了水来洗漱,随后晃晃悠悠的往西苑外头走,琢磨着在下相也半个多月了,是不是该挪个窝了。
一楚两立,到底也不是个事,估计项梁那头也打着景驹的注意了,不为了那楚王的名头,也该惦记着彭城这块地方了。
钟离昧从城外校场练兵回头,就看见虞楚昭一步三晃的从西苑里出来。虞楚昭心中正琢磨着当前局势,打眼就看见钟离昧拿着个油饼从回廊内走过来。
虞楚昭惦记这个贼头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两眼一眯,对着钟离昧招招手。
钟离昧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得小无赖又想什么坏主意了,正在犹豫,就见虞楚昭作势就要脱衣服,当即心中直跳——这要是被项羽看见了他还焉有命在?
一会之后,虞楚昭手里拿着油饼,被钟离昧扛起来放到院墙上。
钟离昧自己在墙下跟着,以高大的身躯护着在墙上闲逛的虞楚昭心惊胆战道:“祖宗,别一会给掉下去!”
虞楚昭美滋滋的啃了一口油饼,翻白眼道:“小爷哪有那么挫?不过就是不想自己爬罢了……你说昨日大将军议事——是要动动假王了?”
钟离昧来到项家军中时日尚浅,有点摸不清项梁脾气,但是言语之间揣度应该差不多,便点点头,又道:“这些你不问项羽去?要么龙且将军?你大哥不也行?”
虞楚昭笑道:“这些玩意儿上不得台面,他们自去商议没叫上我,你知道为何?”
钟离昧茫然的摇摇头:“可是文人那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之类的?”
虞楚昭哭笑不得:“你看我像么?”
钟离昧一想到这军师当日劝降的场景,当即摇头,心道这根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小流氓。
虞楚昭颇为得意的笑道:“他们是怕我出的计策太阴了,对付景驹,到时候惹人非议。”说着一负手,在院墙山往项梁住的院子走去。
项梁着一层单衣于院中舞剑,一套剑法使完了,方道:“范先生大清早前来何事?”
范增负手于假山后踱出来:“人年纪大了,少睡了。”
项梁略一点头,还剑入鞘,顺手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巾擦擦额头:“老先生是信道之人,理当通保养之术。”
范增却笑道:“不然,不然,天命之术,谁能当真说看的清楚?”
项梁心中一动:“范老先生的意思是?”
范增正色,退后一步拱手施大礼,道:“往日老朽算是看走眼了……这世间灵异志怪之事不知道又有多少,尝闻先圣有截教、阐教之分,阐教之中也是有麟角皮毛之物……但也不枉为圣为贤……”
虞楚昭蹲在墙头吃早饭,听完范增的话差点把自己给噎死。哭笑不得,心道这小老头真是不坦率,明明都已经知道之前判断错了,还要硬给自己扣上个“妖孽”的帽子。他就不信项梁和范增两人不知道他虞楚昭就在墙头上吃早饭!
范增这话与其说是说给项梁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虞楚昭听的,翻译成直白语言,那就是:以前误会你了,看样子你也是为了项家着想的,以后就是同僚了。
项梁点头称是,又道虞军师却是聪颖异常,深谋远虑,且通卜筮之术,却是难得人才。
范增又是连连点头称赞。
虞楚昭掏掏耳朵,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蹲在墙头朝下望着,一边嚼着饼子一边开口道:“喂喂喂!有事就说!不要这么咩!”
范增嘴角一抽,实在看不惯虞楚昭这般形象,实在有损文人气度,但是一思量,虞楚昭也不完全是文人,至少也是个少年儒将,当即只能仰天长叹。
项梁倒是笑起来,踱到墙下展开两臂,示意虞楚昭直接跳下来,道:“可算是露面了。”
虞楚昭吃完最后一口饼,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油乎乎的双手在项梁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两个由爪印。
项梁:“……”
虞楚昭笑道:“怎么会不露面?你当我被金屋藏娇了!?”
项梁愣道:“什么金屋藏娇?”
虞楚昭自然道:“汉武帝小时候跟表姐陈阿娇说的……”
项梁:“汉武帝是谁?”
虞楚昭一捂嘴,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