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寡居,正是风波易生处。此处更不同,世家大族,千余人口挤在方圆一府之中,平常多行一步多说一句都能被裹在舌头尖来回嚼上几遍,何况自己这个身份。夫妻协力,争的是财货弄的是权,孀妇寡居,活的是个脸面。沉静自守,能得几分尊重,若还待争些什么,便是个笑话。只奉亲养子,育子成才不负亲长所望,待得那时也可扬眉吐气了。
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此番机遇,却另有生机,非是枯木重逢春,倒如化作春泥另有花开。渺茫玄妙,心有所感却无法宣之于口。只知道,这日子,肯定是不一样了。
静思片刻,李纨忽的扯起床上绣被,闪入了珠界之内。将两个大木箱子并拢,裹上锦被躺在其上。仰望天际时发现其上并无日月,却是天色苍苍,流云如絮,晴光熹微。“光阴定魄珠,乃玄天石茶籽所化,自成一界,定主之外纳生不纳命。滋养主魂,不见流光。”“不见流光……”心神俱疲的李纨喃喃此句,渐渐沉睡。云卷云舒,何处微风轻送,吹动青丝袅袅,一只玉盒滚落在榻前,未发出丁点响动。
一梦酣甜处,忘了流年。
王夫人院西,贾政歇在了赵姨娘处。平时赵姨娘的起居在偏房,正屋只有贾政来时放能歇息,照着规矩赵姨娘下晚还得回自己房间的,不过王夫人向来是菩萨样的人,这些事儿也不会多管,赵姨娘又生了一双儿女,这点脸面还是有的。伺候贾政洗漱换衣,赵姨娘自去净房打理了,回来贾政坐在桌前就着油灯细看手里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