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帮着小后生卸车,一边开些劳腔玩笑,逗弄的那小媳妇儿紧绷绷的俏脸蛋儿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一俟卸完了粮食,便赶紧扯着丈的衣襟羞羞答答地跑了。
二蛋四下瞧了瞧,见各处都有牵着骡马送粮的百姓,大多长得黝黑憨厚,有的还赤着双脚,看那在沙砾上行动自若的光脚板,显然脚上长满老茧,确实不可能是官兵扮的,二蛋心中疑心顿去。
他见身边几个海盗还在议论人家的胸脯屁股,谈得眉飞色舞,不禁蹙眉叱道:“都闭嘴,今晚都打起点精神。”他瞧见地上堆着几坛老酒,便道:“晚上谁也不许饮酒,关老四,把酒看起来。”
几个海盗一听都涎着脸道:“二当家,兄弟们今晚都想着痛痛快快喝一顿呢,猫爷他们还不是在城里喝得昏天黑地,你老开恩,这几坛酒一人分不了一碗半碗的,还怕醉了不成?”
二蛋犹豫一下,扭头对关老四道:“先找几个人开坛喝上两碗,要是没什么事,才准大家喝,不过……每人都不许喝多了。”
关老四一听喜出望外,连忙喜滋滋地答应一声,赶过去拍开泥封,就着坛口使劲儿地灌了一通老酒,馋得旁边的海盗直咽唾沫。
宋小爱牵着伍汉超的衣襟走出老远,回头看看没有人注意了,这才“咕”地一笑,拽拽他的衣襟道:“嗳,你老爹是杀猪的呀?哈哈哈,让伍大人晓得了,还不定要怎么收拾你。”
“嘿嘿,你宋总兵还不是成了杀猪匠的媳妇儿?我爹官还没你大呢,你不怕他怕什么?别看我爹是个文官,为人豪爽着呢,他才不在意这些小节。媳妇儿,他们的布置都看清楚了?”
“啐,谁是你媳妇儿呀。”宋小爱脸红红地道,不过听着他这话心里却觉十分甜蜜,她停了一停,才道:“我就看着你呐,他们哪块滩地上,驻着多少人,都属于谁的人马,我可没注意。”
“啊?”伍汉超正推着小车走着,一听这话一下子站住了,顿足道:“你这不是坏了大人的事吗?军机大事,玩笑不得。”
“嘘。”宋小爱见他真的急了,此时还未走出海盗营帐,怕被人看出破绽来,忙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一边走一边俏皮地道:“骑尉大人,您老就放心吧,当我带来来的那些人都是木头桩子呀?误不了事。”
伍汉超因剿倭得力,杨凌已替他请功授为武德骑尉,如今是正五品的武将。他和宋小爱行军打仗,日日都在一起,天长日久,两个年龄、相貌彼此相当的男女早已暗萌情愫,两人虽然未公开表明,其实心中早已将对方视作自己的恋人。
此事宋小爱的部下们冷眼旁观,人人心中有数,只是这些土人外表虽憨,可是却不缺心眼儿,谁敢风言风语惹的小爱头人抓狂?虽说他们没几个人读过书,可是却忠诚地履行着沉默是金的缄言。
伍汉超闻言这才放心,他推着独轮车从木板搭起的简陋小桥上走过,木板颤颤,车轮吱吜。扭头回望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苍茫,残阳如血,映得银带缭绕般的小溪碎红如焰。
沙滩上,茅屋处处,炊烟袅袅,本该是一派悠闲田园风光,只是粗野的叫骂声、一些闲极无聊的海盗扯起女人钻进四面透风的棚屋传出的淫语**声,彻底破坏了这里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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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苍茫,浅淡的月色中一排灰影悄然自小佛渡岛两里开外滑过。那是一排海船,可是同常见的海船不同,船上无桅无帆,所以尽管海上风平浪静,还有淡淡的月光照耀,目力仍然难以注意到。
这些无帆船长十丈,两旁共架长木槽四十余枝,数人共撑一支长槽。这船船底尖,两面平,长槽齐动时,船行如飞,从上面看去,犹如一条巨大的蜈蚣。
这就是依据阿德妮的草图建造的一种西洋船,被定名为蜈蚣船。此船不必借风、不畏风浪。船舷两侧设有档板,一旦遇袭时可以竖起,不畏弓矢,而且船上配有铁胎铜皮的霰弹炮,射程远达百丈,杀伤力惊人。
“慢一些,留一艘船候在这儿,为后边的运兵船和战舰引路。韩大人,东西两面滩浅礁多,难以停船,他们的码头设在里面,所以出路唯有南北两头。”郑二八伏在船头,指点着前边黑沉沉的岛影对韩武道。
“嗯,我已派了八艘配备有二百六十门火炮的战舰去北面堵截,他们不负责进攻,只堵在出海口,防止有船逃逸,相信在这样的火力下,就算他们的船全部是铁造的,也休想逃的出去。”
“好!”郑二八瞪着双屿岛,怨毒的双眼放出一股快意的狞笑:“大人,岛上布有重重守卫,不过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冒犯双屿,所以那些兔崽子们值夜时很少有人会真的一直呆在岩石上喝西北风。如今海狗子正和朝廷商量招安,雪猫又率领全部人马去了福建,放眼东海,再也没有任何可能的威胁,俺估计今晚警戒还会放松。要是运气好的话,等咱们悄没声儿地钻进海狗子的玲珑洞时,他正钻在倭国女人的玲珑洞里呐,嘿嘿嘿嘿……”
郑二八想起海狗子的冷酷绝情,想到他被官兵抓住砍头的画面,不禁发出一阵冷笑。
韩武又好气又好笑,他拍拍郑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