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祝明月的电话打断后就很难重合回原本的频率,伍钦旸很快放弃,转而开始思索起这桩仍旧扑朔迷离的盗窃案。这几天他因为和玄珏的事没对这起案子的后续给予过多的关注,毕竟还算是和自己有关,祝明月一提起来难免还是会跟着想下去,况且秦瑶方才还对他说了这起案子最新的进展。但是想着想着伍钦旸便觉得不对了,秦瑶才说过这起盗窃案已经与一起杀人案并案,明明是很重要的进展,那祝明月刚才在电话里怎么说“这两天警察那边一直没来什么消息”呢?
伍钦旸浑身一激灵,之前那种不详的感觉又回来了。自己亲爹不常走动警局都知道这起杀人案是殷浩在查,那距离杀人案发至少应该已经有好几天了。祝天章作为第一起盗窃案的直接受害人,要是有了什么进展殷浩不可能不通知他,而祝天章一旦知道了什么,祝明月全家差不多也都会知道,但祝明月的话里显然没有这个苗头,也就是说殷浩很可能什么都没告诉他们。盗窃案会和杀人案联系起来本身并不奇怪,盗窃不成情急之下杀人灭口也不是全无可能,但如果死者是秦瑶描述的那种死状就很不可思议了,那综合目前的情况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殷浩有意对祝天章他们隐瞒了什么。
隐瞒了什么?
杀人案……大半个身子都没了的受害者……
密室情况下被洗劫一空的冰箱,监控录像里出现的举止怪异的陌生人,还有残留在冰箱上的那根细长的黑褐色毛发……野兽……
伍钦旸无端出了一身的冷汗,贫瘠的想象力化身为数学公式在脑子里高速运转,光怪陆离的幻象一波接一波的袭来。伍钦旸坐不住了,从车窗侧望出去,前方路上绵长的车流依旧如同沉眠着的巨龙,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也只是堪堪向前移动了十几米的距离。伍钦旸在心里对自己默念了两遍“冷静”,安慰自己事情很可能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思索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殷浩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殷浩略显冷冽的声音在听筒另一侧响起:“喂。”
伍钦旸忙道:“殷叔,是我。”
殷浩似是有些意外:“旸旸?”
“是我……”伍钦旸道,“那个,殷叔,我想问你个事儿,我妈说我们班长她表叔的那起盗窃案和一起杀人案并案了,是真的吗?”
殷浩的声音顿了顿,片刻后回应道:“真的。”
伍钦旸又追问道:“那……殷叔,这件事你是不是没跟班长她表叔说啊?”
殷浩却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伍钦旸听殷浩这么回答就知道自己的推断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便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继续问道:“那殷叔,死了的那个是什么人?我妈说大半个身子都没了,是真的吗?”
出租车司机闻言,从后视镜里用诡异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伍钦旸。
殷浩沉默,显然是不想把案情过多透露给他。
“殷叔……”伍钦旸有些急了,“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吧。”
伍钦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尽快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殷浩听他语气颇为焦急,又是近乎哀求的意味,态度微微软化,回答道:“茂源公司的总经理刘春华,是四十三岁的女性,大型猛兽扑咬致死。”
伍钦旸心里微微一沉,仍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那她是不是有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小男朋友?整天跟着她,管她叫刘姐的?”
殷浩道:“据死者的丈夫反映,刘春华生前的确有在外包养情人,但是她情人目前下落不明。”说完这些殷浩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旸旸,你是怎么知道她有个男朋友的?”
伍钦旸几乎要跳起来,刹那间祝天章餐馆里腻腻歪歪的一对老草嫩牛,小男友笑吟吟娇滴滴的那一声“刘姐”,还有那个“刘姐”塞到自己手里的名片,自己在面包店里和富婆小男友的偶遇,出现在监控录像里的神秘人身上的深色风衣,一切都刺目地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