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再给我一个机会,等到……我们就……过去的我总是心甘情愿的一再上当受骗,如今听来这样的允诺依然诱人。
我做了过去的自己从来做不到选择。
“我累了,蒲南,真的累了,我再也不想跟你有什么交集了。”我笑了笑,“尽管我曾经那么爱你,但是爱情总要被磨光的。”
我将手边的咖啡喝干,窗外目光所及的夜景,一片富丽堂皇,我是坐在这样的高度,居高临下,美不胜收——这也不过是假象,我永远不可能大富大贵,这一切都是借来的。
我站起身来,对他依旧是笑了笑——除了笑以外,我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更合适,难道是悲痛么?
我已经不会觉得难过和悲伤,又何必这样虚伪?
“我们该和平的说一声再见,都是成年人,没有什么比理智处理问题更好的,是不是,蒲南?”
我转身离开,临别一声几不可闻的“再见”,却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走出鸿石酒店,计程车滑行至面前,我摆手放它离开,灯亮的如白昼,然而天毕竟是黑的,腕表上的时间接近黎明,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昏黄的路灯给我若干影子,于是在这个十字路口,有若干个我选择了若干个方向。
我笑笑,伸手不剩疲累的挡住了眼睛,那灯光刺激着我的泪腺,再见,蒲南。
我的爱已荒,心已老,再经不起一点折磨。
那一夜后,老板的一番苦心经营果然是白费了,将近一半的业绩要重新拿起来,习惯了安逸生活的老板,终于体会到前景的严峻,
接下来的生活就像是缺氧,我虽并主管业务,却也因为最近的活动频繁,而将大部分业余时间投放到各种应酬上来。如今如同撒网一样,捞到的都死咬着不放。
原来激烈的竞争是这么一回事。
想想去年我在原单位的办公室里喝茶摸鱼,工资奖金却只升不降,多少有一种昨日皆梦的叹息。
这样的生活,对于于临安来说影响也颇大,他的这学期的课程非常紧凑,业余时间还要来公司上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尖的好像他房间海报上的漫画人物一般。
他这学期开了一门实验课,有时泡在试验室太晚了,就在学校留宿,至于我,由于要同老板陪客户的缘故,也经常要通宵达旦。
我同于临安在公司碰面的次数甚至多于在他住处的。
我同他的关系没再有什么改变,干脆利落的性关系,他对我仍有期待,但不会再幼稚的向我索要什么承诺,我对此喜闻乐见。
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同我偶有交谈也尽是些愉快的事情,心情不豫时,也绝不会用自己的不快来困扰我。
一切美好的就像我同他在恋爱一样。
也只是好像而已。
我这样的老男人,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还是钱和升职来的更实际一些。
日子便这么一日一日的过了。我的生活越来越忙碌,也越来越规律,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惊喜,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是有一日,我因为应酬在酒店碰见了蒲家人,算算时间也快要九个月,蒲南太太的肚子很大,看不见脚尖的样子,由蒲南一路搀扶着走,身边还有蒲南的堂姐——蒲苗。
碰见的地方实在是过于正面,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也就只有迎上去,笑着打个招呼。
“你好。”蒲南只点点头,不着痕迹看我一眼,便抬脚准备跟着服务生进包厢。
只是许久不见得蒲苗对于这种冷淡的招呼有点不大满意,这说明女人永远是最麻烦的生物,不仅睚眦必报,而且太过喜欢多管闲事。
“这不是朱泊么?”蒲苗的妆面精致细腻,看不到一点瑕疵——这是自然的,大把金钱堆出来的女人,如何能有瑕疵?自然是最完美的,“很久不见了,怎么也不来坐坐,想必是高升了,忘了我们蒲南?”
我不屑于同一个女人发生争执,尽管她指桑骂槐,暗指我又同于临安搞到一起——说来女人果然难以捉摸,我已同蒲南毫无关系了,该是正顺她意思的,她却还不知足。我仍然只是笑笑,“您多想了。”
这一见算是个小插曲,属于很快就能被遗忘那类,只是临了我无意间看见蒲太太的表情,尽管她是一只沉默的,那一瞬间的一瞥,看出她对我恐怕也是非常怨恨的。
我想,或者我就是属于被大多数人都讨厌的那类。
这夜,同老板应酬完毕,回到“家”,于临安正在接电话,我累的立刻扑到床上去,连衣服都不想脱,也不知于临安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到床前将我摇醒,手机伸到脸上,于临安用生硬的语气说:“蒲南的电话。”
我一个激灵,困意全消,手指却动也不想动,蒲南的电话,如今似乎也不再有那么大的诱惑力了。
“不接么?”于临安略带醋意的说。
蒲南倒是聪明,知道我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不如打到于临安的电话上来——于临安不会做那种两面三刀的事情,他不愿意在我面前留下坏印象。
我抬眼看他一眼,觉得他的语气可笑的要命,手抬起来,将电话在脸上扶了一下,笑了:“什么事?蒲先生。”
于临安从卧室里退出去了,嘭的一声,连关门的声音都很用力。
真是可爱,他竟然敢于在我面前表现自己的不满了。
难道是我给了他“蒲南是于临安男朋友”的错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