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催促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姜驿由只得匆匆背起身边的吉他,推开奶茶店的门离开。
姜驿由的吉他是埃文教的,校园吉他卖唱的习惯是在美国养成的。每年情人节和圣诞节,他和埃文都会抱着吉他站在商业广场中心最大的喷泉池前,装一把街头的流浪歌手。
而他这个黑发黑眼放在亚洲人面孔里也能够在五官攀比上脱颖而出的人,算是他和埃文这个中西合璧的小乐队里最大的卖点。如今在中国校园里,显而易见情况是完全反过来的。
他和埃文站在奶茶店对面的大树下,身后是大片大片铺开的蓝天白云和衔接天际的广阔江面。此时正是周六的傍晚,夕阳盛大的余晖掠过江面,洒下满江的金色光芒。
一个小时以后,在他们身后的江对岸,有一场每个周六定点绽放的烟花盛典。褚川是和褚佳日来看烟花的吗?姜驿由心不在焉地给身旁的埃文和弦,满腹心思想的却是刚才在奶茶店里偶遇褚川和褚佳日的事。
有个女孩子找他点情歌,姜驿由第一时间回头找埃文。往常负责唱情歌的埃文这会儿正趴在护栏上和一面之缘的漂亮女孩子玩自拍。姜驿由暗骂一句,继而和对方周旋起来。
褚川和褚佳日从奶茶店里出来时,姜驿由正在胡天海地侃:“情歌不能瞎唱,唱了是要负责的。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唱。”
女孩子托着脸蹲在他身边,秀气的远山眉沮丧地绞起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喜欢什么样的人……”姜驿由喃喃的重复一遍,突然隔着里里外外的人群,远远地望见了褚川。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褚川和褚佳日之间绕了一圈,确定两人并没有手牵手以后,松了口气。然后眉眼舒展露出笑容来,视线越过或来来往往或停步歇息的陌生面孔,朝着褚川的方向吹了声口哨。
然后,在捏紧渐渐汗湿的手心忐忑不安等待的几秒里,像是等待了一个漫长的世纪般,终于等来了褚川侧过来的脸。
姜驿由目光转深,轻轻搭在吉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拨起弦来。回过神来时,百转千回的情歌前奏已经堪堪走完,姜驿由嘴唇动了动,清亮柔和的嗓音滑过喉间,从唇边缓缓地溢出来。
浮动在空气里,在路人的目光里。遥遥地越过重重人海,越过万水千山,抵达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