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仍是没有明说,但从描述上万俟向远已经知道他将药下在了何种……难以提防的地方,不怒反笑道:“这也是东阁里学来的?”
“不是……”
本也没打算要他回答,万俟向远脸色一转,继续问道:“书是怎么回事?”
“那日属下拿着贺主管给书来不及放下就追了出去,后来要跟着衍晟去陌寒公子那里……属下不敢大意,就把书藏在了间屋舍的房瓦下,下完药还不等去取回,就被衍晟回来撞了个正着,不过当时他并未看清是属下,也不知为何他没有追上来……属下本以为察觉到有人,他不会再大意中毒。第二日夜里属下曾潜进觅天殿想要找回那几本落下的书,但是去的时候,书已经没了……”
“那天贺主管是如何告诉你的?”
听出万俟向远不悦的口气,衍墨涩着声音答道:“住进去后,没有主人命令不得擅自离开院子。”
“哼,这些暂且不算……回来为何不向我回报?”怒意微收,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轻,手指平推着向前,指腹按进了眼皮之间,直压上深色的眼瞳,在下一刻猛然施力。
“啊啊——!!主……主人……唔!属下知错了……”手指压上的一瞬,一片血红伴着剧痛袭向自己左眼,衍墨控制不住的想要闭起眼睛,却又因为按上眼珠上的手指无法实现,被内力冲撞过的哑喉咙嘶哑地发出痛苦哀求:“属下知错了……”
万俟向远沉吟半刻,语气轻缓地开口:“知错了?你上次……好像也是这么说的。”说出的话里带着森森寒意,按在眼珠上的手指也继续碾压。
汗水已经湿透的身上的衣服,撕心裂肺的痛楚毫不停缓的在身体里蔓延,恐惧的情绪早已占据了所有,衍墨无言以对地张了张口,不知所措地重复着:“属下知错了……”
眼会被废了么……衍墨在心底绝望的想着,随即又嘲笑起自己……命都保不住了,还要眼留着作什么用……
万俟向远也不松手,一脚踢向小腹,将人踹倒在地上。“为何后来不回报?”
“唔呃——!!”仿佛撕裂内脏般的痛苦从腹部侵向全身,无力的身子还没能蜷缩起,就被万俟向远抬脚踩住衍墨的脖子,平制在了地上。
原先就已经受伤的喉咙再次被残忍的踩上,手指用力的抠向木板地面,声音已经哑得难以分辨:“属下……私自行事,怕主人怪罪……”
“早些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怪罪?”明显的,万俟向远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想过……咳咳……咳……”嘴刚一张开,一口鲜血就急涌而出,来不及吐出和咽下的血液倒回咽喉,衍墨被呛得咳了几声,也不敢抬手去擦,困难地张嘴说着:“追去之前想过,回来之后也想过……属下下了药以后,并不确定衍晟是否会中毒,而且就算中毒之后陌寒公子怀疑……应该也没有证据,不会霍然追问到迟水殿来……属下便存了侥幸的心思……属下在东阁七年……武艺略有所成,愿意为主人做事……也愿意为主人死……但是属下不想因为做错了什么……被主人处死……属下错了……”
“知道是怎么败露的?”
“属下不知……”
“那衍晟刚出了东阁不知,万俟陌寒却是知道的,阁里采买新书都是各自负责,买进的书里自然也会有做上的记号。万俟陌寒在衍晟死后从他房里发现了迟水殿里的书,才找来迟水殿里要人。”脚上的力气增加了几分,万俟陌寒继续道:“将你交给大公子可好?”
若到了陌寒公子手里,无非是两条路……死,或者为觅天殿办事。前者无疑死路一条,至于后者……死士一生只侍一主,东阁也同样不会饶了自己性命,左右都是一死。来迟水殿这些日子,有用的事没做一件,忤逆、违抗、不敬……若是以前在东阁,哪条都够自己死上个几十次。
求他不要将自己交出去么……衍墨悲哀的在心底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哪里会为了个不听话的死士冒着和陌寒公子闹翻的代价将自己留下。
衍姓的侍卫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枚棋,能制敌时则用,招来祸事则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