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汶斐犹自担心,“这御史都跟疯狗一样,咬人一口,入骨三分。朝上徐相王子腾都为林大人说了些话,他们都是朝中重臣,我看此事与王子腾是无关的。再者,林大人于任上过逝,朝廷下旨嘉奖过的。此事,当无大碍,只是你初次入朝却为这种事,可得压着些火,别跟上回大闹工部似的。”
“知道了。”
徒汶斐道,“你身上也有个五品爵位,怕你没合适的衣裳,现做也来不及,我给你借了一身,你一会儿去试试吧,胖瘦大小先让针线房改好,明天穿着去。这幕后之人也忒缺德了些,春闱在即,弄不好对你科举都有影响,你说话一定要三思,知道没?”
“知道了。”真是哆嗦。
徒汶斐起身道,“你先去看你姐姐吧,别忘了把衣裳收拾好,我先去衙门了啊。”
“送你。”林谨玉笑着去捏徒汶斐的脸,“我家的事儿,我还没发愁呢,你倒愁什么?”
徒汶斐笑中带了几分怅然,拉住林谨玉的小胖手,也没说话,一道往外走去。留下穆离转身去内宅跟妻子说话。
林谨玉刚送走徒汶斐,王子腾与贾政坐着车马到了,吩咐将人请到花厅待客。
王子腾如今真是运交华盖,若在平常,他何曾将贾雨村放在眼里,只是他素来看重林谨玉,不想凭添误会。贾雨村如今敢参林家,便是攀上了大靠山,不再将他们四大家族放在眼里。皆因以前林谨玉同荣国府有些龌龊,若不来说明一二,反倒让林谨玉想歪了。
林谨玉将两人往上首之位让了,自己在下面随便拣了把交椅坐下,命人奉了茶,笑道,“今日舅舅世伯一并造访,可是有什么事?”
自从贾政被林谨玉在工部骂了一场后,便有些发檚跟林谨玉打交道,他这品级还不够去上朝,今儿个是王子腾找到家里才知道贾雨村参了妹夫一本,在车上就骂了贾雨村好几遭,到了林谨玉跟前,反而有些说不上话来。
王子腾叹了口气,“说起来,今日早朝时,巡街御史贾雨村参了林公一本,说林公于任上贪墨,证据牵扯上了侄女的嫁妆,说从侄女的嫁妆看,林家百万家财不止。这么些银钱,岂能没个来处?我与徐相都觉得天方夜谭一般,你家累世为宦,已经五代传承,有些家私也正常。无奈这些御史真跟疯了一般,死不松口。如今林公仙逝,贤侄袭了爵位,圣上以公允计,宣你明日入朝自辨。估摸着一会儿就有人来传旨了,贤侄也要准备一二。”
贾政咳了一声,道,“外甥,说来惭愧,那参妹夫的御史,还曾经做过你二表哥的先生,这只数载光阴不见,也不知道怎么就换了人心一般?”
“这贾雨村如今哪里还将我与你舅舅放在眼里,否则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来?”王子腾嘴皮子比贾政俐落一千倍,语重心长道,“如海兄,别人不知,我与你舅舅最清楚不过的。自如海兄任扬州盐政,每年为朝廷增加了数十万的盐课银子,上皇圣上都极看重如海兄才干,否则怎会让如海兄连任盐政?这个贾雨村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如今朝中也颇不太平,茶盐税课向来是重中之重,这个混帐竟将赃水泼到如海兄身上。贤侄眼看春闱在前,竟要为这些事分心,这贾雨村之前还当他是个好的,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给贤侄招来无妄之灾,贤侄可切莫因此与咱们生了嫌隙!”
林谨玉正色道,“舅舅世伯多虑了,我岂是不明是非之人。就算贾雨村之前做过二表哥的先生,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这人忘恩负义,又与舅舅世伯有何相干?要说识人不明,怕他先前是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脸孔,骗了舅舅也说不定。我气也是气这贾雨村为官不善,污蔑先父,朝中有此大事,舅舅世伯知道信儿惦记于我特来相告,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否则接了圣谕,也是要抓瞎了。如此总有些许准备,不至于打无准备之仗。”
二人皆赞林谨玉明理,林谨玉皱眉道,“还有一事,也是我想多了。听舅舅世伯所言,这贾雨村与舅舅颇有些渊源,如今他连我家都敢参奏,怕这还是个开头儿呢。舅舅世伯心疼我特来告诉因由,凡事,也当为日后子孙计。如今贾雨村兼着御史的职,以后弹劾的人只怕更多了去,难道以后他弹劾一家,舅舅世伯便这样车马劳顿的去解释一家么?可是,若不说,人家知道这种关系,必会多想,岂不是为后世子孙结仇吗?不知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王子腾赞许道,“贤侄说的极是。一片真心为我与你舅舅着想,我与贤侄都想到一处儿了,今日下了早朝我便已经与贾雨村断交,咱们这样的人家儿,犯不着跟这些豺狼一样的人打交道。再者,我自认立得直行得正,不怕他来参!这眼瞅着就是春闱,贤侄准备如何了?”
林谨玉笑道,“仍如往常一样,每日在家破题做文章罢了。”
“嗯,不惊不忧,淡定自若,想必贤侄已成竹在胸,我与你舅舅便等着贤侄蟾宫折桂了。”王子腾笑道。
林谨玉自谦了几句,王子腾公务繁忙便告辞了,林谨玉一直送到大门口才得以抽身去内宅看姐姐。
王子腾与贾政同乘一辆车而来,到了车上,王子腾叹道,“林家得此佳儿,光耀门庭指日可待,可惜我们四大家族四代子孙再无能与林谨玉比肩之人。他又得了许子文的眼缘,这一下场,便是龙归大海,可惜他与咱们走得远了。”
贾政亦叹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