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了大哥哥,您练了一夏天也不过就是半瓶啤酒的量,白的您甭碰,咱甭跟家丢人。”
程玉军拿起杯子来倒:“男子汉连点儿酒都喝不了?得,你少喝点儿得了,丢人。”
程知著越发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心里那股不服就别提了:“干嘛少呀?你喝多少我就能喝多少!”
“嘿!行,跟你爹叫板呐?我也就七八两的量,你喝不喝?喝我再给你开一瓶。”
“开呗!七八两才多一点儿呀也想吓倒我?”
张慨言满头黑线,心说这一什么爹呀,还有撺掇自己家儿子干这个的。那小兔崽子也逞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海的量呢。
张慨言劈手夺过程豆豆的杯子,把里面的酒倒进了自己杯子里:“七八两没多少,不过七八两白的能喝死你俩没问题,七八两啤的能喝晕了你没问题,七八两水你倒能喝,你还是喝水吧。”
俩人抢杯子,赵彩凤在厨房撇着嘴凑到张小芬旁边儿:“看见了没?天天这么恶心人。今儿中午你是没看见,你儿子那舌头让饺子给烫了,我们家儿子那奴才样儿呀,哎哟我的天,没恶心死我。我估计就恨不得给揪出来吹吹了。猜回来怎么着?人自个儿愣是不吃,把饺子一个一个夹两瓣儿了看着你儿子吃,一边儿夹还一边儿埋怨我:‘妈你搁那么多油能不把他舌头给烫了吗?’他娘的气得我呀!我多搁点儿油伺候你儿子倒伺候出错来了。你说我们家怎么出了一这么没出息的东西呀?”
“哎哟你可别说,你当我们家这个强得到哪儿?昨天燕燕跟他要点儿压岁钱,我们儿子摸遍了身上四个口袋弄出来20块钱,燕燕问他的钱呢,人家说张慨言刚没收了他的钱包。哎你说你儿子这什么毛病呀?动不动没收别人钱包。”
“你听你儿子瞎说呢。他自己的钱包被偷了,俩人儿的钱都在他卡里呢,连他身份证一块儿,全丢了,挂失都麻烦。”
“平常看着张慨言不像缺心眼儿的呀,怎么干这种傻事儿呀?”
“切,不缺心眼儿?不缺心眼儿能跟你儿子混一块儿?”
“嘿!还真是。敢情这俩都是从小就缺的。”
那天反正到了也没挡住程知著喝了一杯。自打练习喝酒开始,程同学就练下一毛病:不管喝什么用多大的容器装了多少东西一律一饮而尽,决不做“品尝”或者“回味”之类的动作,喝完就跟刚吃了二斤砒霜似的,脸上五官全往一块儿挤,看得张慨言都直跟着他痛苦。你别看受罪,人家在这事儿上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万年难得一见的恒心和毅力,大有点儿不纵横酒桌笑傲酒湖誓不罢休的架势。
反正自打他那杯酒下了肚张慨言心里就没踏实过,眼瞅只五六分钟的时间程豆豆那儿话已经开始多了,张慨言的汗就开始聚集了,祖宗呀,千万甭跟家里丢人呀。
也不知道是因为祖宗听到了人的呼唤还是因为张慨言自打程豆豆灌了酒之后就房间保持在他视线之外的策略凑了效,总之整个晚饭过程中程豆豆除了豪气干云地和他爸他大大爷儿仨谈人生谈理想谈追求、忆往昔看今朝展未来之外,没干太出格的事儿。
俩妈一边儿收拾碗筷一边儿小声地骂:“瞧喝点儿酒爷儿几个那点儿德性吧。”
张慨言瞅瞅依然天南地北壮怀激烈的三人,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再仔细一想,哎?怎么连我也捎带上了?
当程豆豆终于注意到张慨言兄的低调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赵彩凤招呼自己家俩人回家,程豆豆一把抓住了张慨言。
“张慨言你不许走。”
张慨言眼前一黑,心说完了,终于还是没躲过。
张慨言心惊胆颤地揽着程豆豆往他房间里带,生怕慢一步又出什么娄子。程豆豆一边儿走一边儿嘴还不闲着:“你推我干嘛你还说我不能喝,你看我现在没事儿吧?我好得呢!根本就没事儿!再喝几两都没事儿!刚才我喝的有二两吧?一杯呢……”
张慨言摁住他四处乱挥的手,心说二两,您那是二钱的杯子。心里那么琢磨,嘴上可不敢怠慢:“有有,绝对,二两二两,您多大量我还不知道?半斤挡不住。”
“我告诉你我现在清醒着呢,你不信咱俩下象棋,我准能赢你!”
“那是那是,您哪次不杀得我丢盔弃甲如丧家之犬呀您多厉害呀哎哎,门,小心门。”
他妈眼瞅着一时半会儿这俩是折腾不完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还回去吗?得了,睡这儿得了,甭回去了。”
张慨言红着脸佯装没听见,连推带搡得把程豆豆带屋里去了。拉好窗帘锁好门,张慨言擦了擦额头的汗,狠狠瞪了亢奋中的程豆豆一眼,骂:“早晚让你给折腾死。程知著我警告你现在可没人保护你,敢再折腾一下你试试的,直接给你打趴下。听见了吗?”
程豆豆毫无惧色:“你抽疯呐?”
张慨言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谁抽得过你?看着我手指头,这是几?嗯?还识数儿吗?”
“滚!我又没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