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被天权王说了一通,带着阿婴灰溜溜地告退。
“阿婴,你说我跟天璇世子是不是真的做不成朋友?”执明想到这点就觉得难过。
阿婴抱着琴,没想到执明会突然问他,张了张口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世子说的,阿婴不懂。”
执明看了阿婴一眼,想起阿婴只是个生活在王宫里为王奏乐的琴师哪里会懂诸侯之间的博弈,便觉得自己问错人有些恼了,冷哼一声甩袖就走。阿婴以为自己得罪执明,诚惶诚恐地跟在身后。
在行宫的几天,执明过得还不错,除了太傅每日过来授课时总要说一大通不该贪享安乐的话以外,余下的时间便是和莫澜听曲弄弦或者看莫汛与侍卫对招。
“阿婴的琴技虽然说不上高超,但却充满灵气,也当真是绝了!”莫澜对执明说道。
“阿婴刚来天权的时候,弹的琴声里都是离乡别井的愁苦,那时候不喜欢他就没有跟父王讨要过来,现在看来真是亏了,真想回到我小时候敲自己的脑袋!”执明笑嘻嘻地和莫澜开玩笑。
阿婴听见执明与莫澜在谈论自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却被莫汛阴鸷的眼神吓到,指尖一颤,调子没错但这么一下肯定被执明和莫澜听出来了,执明转过身不悦地瞪着莫汛,莫澜知道自己哥哥又坏事了,连忙打着哈哈拉走莫汛。
二人离开后,执明也没什么好心情,对阿婴说道:“你这几年都是心事重重的,偶尔在夕照台那里弹琴,琴声里也是悲喜参合的,也不像是有人难为你,你到底是怎么了?”
木讷的琴师停下手,低着头不敢看向执明,“世子可曾有喜欢的人?”
“喜欢?我喜欢的人多着去了,你问哪种喜欢?”
“不管是真心爱着的人,还是真诚以待的朋友……若世子心里有这么一个人,还望世子可以全心相待,从一而终。”阿婴的声音很轻,但执明听得见。
执明想到了陵光,可又觉得阿婴话里有话,只一细想便是大怒,斥退阿婴。阿婴也不辩解,默默地抱着琴离开。
月上树梢,阿婴今夜没有弹琴,只坐在天权王身侧,伺候天权王小酌。
天权王慵懒地半躺在座上,细细地打量阿婴,“今夜阿婴特意梳妆,倒真像个玉衡郡来的美人了。”
阿婴微微一笑,耳廓都羞红了,两颊映着月色透出薄红,原穿着淡淡粉色的衣裳显得女气,现在一看又妖冶无比。阿婴羞归羞,温酒的动作确实没停下来,待温好了酒便斟上一杯递给天权王,“王上请用。”
天权王把酒放回案上,一把扯过阿婴到怀里,“下定决心了?”
阿婴痴痴地看着天权王,头靠在天权王的肩窝上,呼吸间皆是天权王衣服上的熏香和汤药的苦涩味,“世上至苦非爱上自己的敌人莫属了……王上——”
天权王手指点在阿婴唇上,“瑶光破军要培养一个像阿婴般的暗棋不易,何况阿婴出身宗室,瑶光侯舍得阿婴留在天权对付孤?”
“君上认为王上最是难缠。”
“哦?当真如此,瑶光侯是小瞧天璇了吧?不过也是,执明尚未成器,孤死了,天璇也有可能对天权发难,届时瑶光边境之危便迎刃而解了。”天权王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可现在你君上是吃了个大亏了。”
“是阿婴的心不由自主跑到王上身上去了……”阿婴缩在天权王怀里,发丝凌_乱,显得极其妖_媚,“那王上可曾为阿婴心动过?”
天权王捧着阿婴的脸说:“输给天权,阿婴还会不甘吗?”
阿婴蹭了蹭天权王的手,拿起案上的酒杯,“王上,酒凉了,不好喝了。”说完便喝下杯中的酒,把被子随意放在案上,继续缩在天权王怀里撒娇。
天权王仍环抱着他,直到阿婴咳出一口血。
“王上,阿婴的心好痛……阿婴好痛……”
天权王紧了紧环抱阿婴的手臂,轻轻地亲吻着阿婴的额头。
“阿婴……阿婴好想下辈子能跟王上在一起,王上……王上……”
“好,好啊。”天权王轻声回答。
阿婴听到后笑得极美,可他已不能睁眼再为天权王露出一颦一笑。
天权王眼睫低垂,脸上不见悲喜。
“父王!阿婴怎么——”执明一大早听说阿婴昨晚自尽身亡的事,便冲到天权王的寝殿,想问个究竟,却在看到天权王低头看奏折的时候顿住。
“孤拒绝了他的爱意,他承受不住便服毒自尽了。”天权王头也不抬。
执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天权王,呼吸急切,想到前些天自己还斥责阿婴,心中很是难过。
“怎么?”天权王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看执明,“可惜?”
执明后退一步,脸色惨白,摇了摇头,“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执明跑回自己的寝殿,拿起桌上尚未写好的给陵光的信,投入房间角落的炭盆里,看着信纸渐渐被火焰吞噬,执明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与陵光交好的心思也随着眼泪流出心里。
☆、巽
莫汛屏息潜伏在山贼寨子大堂的房梁上。
“大哥,山下被官兵包围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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