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茜两手压着罩在脑袋上的小兜帽,一刻也不敢放松,她竟是不曾想到今日的风还挺萧索,搁平时她倒是乐意搬个小板凳,携着朗月去阿山那儿的小木屋檐下凉快凉快,顺便听听故事打发时间,好不自在的,可惜朗月不在......
思及此,茗茜也没了张望街市的趣味,只专注着寻找自己大致需要的材料。
转了两条街后,累到脚步虚浮的茗茜有些气馁。
风气所致,大街小巷里的馆肆店铺,竟是寻不到几处买卖食材的,尽是些铁匠铺,珍器坊,还有一看就很高b格的江湖消息中转站......
茗茜感到很焦躁。她不是个脾气急的人,但她身子底不好,这么耗费体力,今天她还能不能竖着回侯府也指不定。她大概就是那种买衣服从来都懒得耗费体力去试穿,回到家若是穿着不合适就垫衣柜或是扔给妹妹穿的人,更何况她现今的年纪也不过十岁孩童,这会子逛了两条街已然是累得不行,两条腿肚子还一抽一抽的疼,本想干脆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歇息歇息,但念头一转,思及身上穿的白裙子小红衫子,沾了灰可是打眼得很,登时放弃般的搂着裙子蹲下了。
歇过劲儿后她一眼瞅见杵在自己跟前的小护卫,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就着蹲着的姿势,两只白生生的小手一伸,蹙着眉头就要小护卫抱她。
说真的,做完这个举动后,茗茜那是真的老脸一红了。只是因为这里的女性那是真的倍儿给人安全感,仿佛自己就是那蹒跚学步的婴孩,对大人怎么撒娇都显得理所当然。
小护卫也是一愣,僵着身子不知所措。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而茗茜的双臂举了没十数秒钟便泛酸,顿时自暴自弃般猛地放下双手,抱着双膝缓缓酸劲儿。
正恹恹中,一道阴影投下,随之而来的是映入眼帘的一截灰白短裾,视线上移,才发现是小护卫蹲在她的跟前,背对着她的架势似是要背她。
于是,场面二度陷入了尴尬之中,诚然,这份尴尬似乎只有茗茜感受得到。
其实,茗茜是真没觉得自己如何娇气,走累了还要人抱抱背背什么的她一向是持蔑视态度的,只是不知今日出门时她是冲撞了哪路邪神,令她出了洋相。她小时候就是在困得睁着眼睛都看不见东西的情况下也没主动要求爸爸背她,而是很机智的选择了在爸爸友人家的沙发上假装熟睡,然后离开的时候当然是爸爸背她回家的咯。
可是,为什么困成那个样子却要装睡,就算是真的没心没肺的睡过去也什么都不必担心的吧,因为是小孩子嘛,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茗茜不自觉喃喃出声,面前的小护卫明显是怔了一瞬,却是仍旧抿紧了干燥得泛起死皮的薄唇,头垂得更低了。
沉浸在莫名伤感中的茗茜并未注意到小护卫的反应,她为心中升起的迷惑所困。身体越是疲惫,心理也变得脆弱,此刻她倒是不顾及那么多的尴尬,略微郁闷的爬上了这个她其实有些嫌弃的背。
腹背相触的一刹那,二人均是精神一震。
在茗茜的脑海中,似是陡然炸开了绚丽的烟花,只是这烟花好似隔了太远,又似观者眼中雾翳翻滚,朦胧中渗出点点斑斓,令人心痒痒地想去一探究竟,却始终不得其法。
正在茗茜急得抓心挠肺,眼前画面仿佛遵从她的意愿逐渐清晰,场景似是入了深夜后,皓月高悬之下氤氲森寒的野湖,湖面上方泛着令人心悸的寒雾。
湖面上浮着一团黑影,茗茜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好视力,竟是将那湖中黑影瞧了个仔细——那是一个......人,一个,死人。
茗茜心中大为震颤,她长这么大可还从未见识过死亡现场。但此刻她的大脑似乎分裂出了两个意识,一个遵循她的本能迫切的想要远离,而另一个却是固执的想要靠近。
后者的执念赢了。茗茜看到那个黑影其实不应该是黑影,而是红影才对,因为她穿着一袭大红婚服,浸了水后颜色变深,又是寒夜孤月之下,不凑近了仔细瞧是分辨不出的。
那人脸朝水下,茗茜瞧不见她的模样,正忐忑着,却见那黑影似乎是被什么浮木轻轻冲击了一下,不巧,恰好使得那人的半张脸浮出了水面。茗茜陡然看到那张脸时便被惊得霎时间回了神,她虚软的趴在小护卫虽瘦骨嶙峋却挺阔坚实的背上,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久久不能自已。
她似乎是认得那张脸的,那是她的第一反应,只是被惊惧席卷后,那段印象仿佛淡得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谁呢?
有什么东西滞闷在心口,欲呼之而出,却始终难以捕捉得到,令人揪心的心慌。
茗茜使劲的蹭了蹭小护卫的脖颈子,耍无赖道:“你帮我随便看看有什么能做吃食的,一应捎上一份回府,我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说着不等小护卫回应便一头闷在人家的肩窝处闭目小憩了。
小护卫从未回应过茗茜只言片语,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