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事实情况,有啥可笑的?
“俺的妈呀,你还是班长,呵呵,那老子就是营长。”他略一定神,擦把眼睛,重又定睛在手中的纸上,自语道:“老子也不认识几个字,刚才没细看,别说,材料上还真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队长的问话还没完。“既然你这么年轻就参加了革命,都参加过哪些大的革命行动啊?呵呵。”
考察起我的革命历史来了,不相信咋的。“也没啥,就是站岗放哨,扒扒铁路、剿匪啥的,干的都是些小活。”
“看来还不能小瞧了你啊。你们那里哪年解放的?”
“去年,民国39年。”
“好吗,我的大班长,革命挺到底的,去年才解放。知道我们这疙瘩是哪一年解放的吗?”
“不知道。”我可没听出队长的话外之音。再说这么大的事儿,又是关外,咱怎么会知道。
“实话告诉你,就怕伤了你的自尊,”队长他伸出两个手指,“至少早你们两年,不好意思啊,让你这年轻的老革命没想到吧,嘿嘿。”
说实在的,听到队长说出这样的话,我心里确实感到些不舒服。但话又说回来了,你们这“疙瘩”解放得早,也与我们山东解放大军的出关是分不开的。不光马区长之前讲过,就是来到顺城,见到马区长的战友,他也曾提到这事儿。对不起了,我可得反击两句,别让队长他老另眼看俺,说话夹枪带棒的,光以为咱是靠领导照顾来吃闲饭的。
“队长你说的极是,俺老家是不如你们解放得早,可俺记得俺老领导马区长多次讲过,说当年小日本投降后,包括他的战友在内的山东大批主力部队都先后出关到了东北……”
“不是……这事儿你也知道?你……知道的事儿还不少嘛。”
李队长开始正眼瞧我,仿佛理亏似的。俺看他脸上显出了囧样,我不无得意地瞄他一眼,再回敬他一句:“都是之前听领导们讲过的故事。”
“不是故事,都是真的。咱山东来的队伍真能打,个个都是好汉。”从队长这句充满自豪的话中,感觉其语气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由审问式的生硬改变为和缓中的亲切,尤其是明显地用了一个“咱”字,莫非他……
“队长你也……也是山东人?”
“俺也是山东人,老家是胶东的,俺爷爷当年闯关东,最后落脚在顺城煤矿。不过老子可是纯东北人,生在东北长在东北。山东小老弟……”
是不是听错了,李队长竟然称呼俺“老弟”,是俺的辈分长了还是他把自己的辈分降低了。听着一时还真是令俺费解,往下不知该如何应付他了。
俺也开始抬起头来,正眼关注关注俺的这位队长,而队长也在重新更换了说话的口气之后,继续施展着他的队长权力。
“我说山东小老弟,咱言归正传,你看仔细了,这是大管钳、座钳,这是开关闸刀、电表,这是螺栓、三接头,还有……”李队长突然转着圈指着小工房里的各色物件,又搂头问我:“你会不会安装暖气,懂不懂串联并联?”
“对不起队长,你说的这些东西以前没听说过更没见过,暖气也是在到了咱顺城才第一次见到,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串联并联’,俺不懂,也真没见过。”
咱实话实说,上了火车才知道火车的模样,电灯长得又是啥样。
“好吗,真服了你了。也是,你那落后的地区,刚解放还没几天,”李队长略微沉想,继续问道:“那你除了当过民兵班长、扒过铁路、剿过匪之外,还会点儿啥?”
“俺还会打兔子,最拿手的是打跑兔,不信以后……”
“啊哈哈哈!”
没想到俺这句话还没说完,又引得队长大笑起来,这次笑的比上一次还厉害严重。看着队长笑得是前仰后合、左右摇摆、几乎要背过去的样子,俺更不解了。这是怎么啦这是,俺说的可都是事实,一句假话没有,山东人本来就实在,在他这里说句实在话竟还成了笑料了不成。被队长笑得莫名其妙的俺,只得呆呆地看着他,耐心地等着他笑完。
“哎呀妈呀,上不来气了。”李队长强喘着气,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喘着,“山东小老弟,老子今天非得请你吃饭不可,老子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我的亲妈呀。”
听了队长这句话,俺也竟不由自主地跟着队长瞎嘿嘿着笑起来,但心里怯怯的,笑的很没底气,干巴巴的咧咧嘴,自然不敢发出声音。
李队长终于停止了笑,走上前来,把他的大手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说:“好啦好啦我的山东小老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顺城水电安装公司第五小队的一名队员,但还不是正式的队员,我作为一队之长,将亲自当你的师傅带你这个徒弟,希望你能尽快熟悉工作标准和工作流程,进步越快越好。只要肯下力气,会动脑子,老子保你提前出师,帮你争取早日转正。不过,我丑话先撂在前面,要是跟老子耍小心眼,调皮捣蛋,好吃懒做,不管你有啥关系路子,别怪老子到时候翻脸不认人,立马哪里来回哪里去。怎么样,山东老乡,我话糙理不糙,你以后能不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瞬间又一脸黑的李队长,把刚才的严肃重又布满在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
“请队长放心,马区长在俺来之前教导过俺了,陈主任也提醒过,俺一定好好干,遵守队里的各项规定,努力工作,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