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甘愿做世人眼中那最自私的女子,在弥留之际,仍死死抓住陆萦不肯松手,她亦知陆萦也不会放手,只有这般,她们余生才能没了遗憾。
顾青盏慢慢眯上眼,渐渐沉静了下来,陆萦留给了她足够多的美好去回忆,假若这些回忆能留到下辈子,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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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不作美,暴雨滂沱一月有余,再加上北方冰雪消融,河水激涨,不少城池已是决了堤,洪水如猛兽般,开始朝着京都涌来。
硝烟未平,天灾又频频来袭,民不聊生,不少难民也朝着京都涌来,寻个逃难保命的一席之地。起初,郑召也命众将士接济这些难民一二,以收拢民心,只是后来这难民越发多了,军中粮草有限,尚不能自保,又如何能供得起这么多张嘴。
顾雍站在京都城墙之上,笑望着远处,羽国战旗已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军队士气锐减,原是每日都来攻城,如今却驻扎在几十里外不敢轻举妄动了。顾雍私心想着,过不了多少时日,郑召必将退兵,到那时自己再穷追猛打一番,定要让这小儿一蹶不振,灭了郑召这心头大患,郑氏天下便是唾手可得。
“这大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日?”顾雍皱眉不喜,这雨连绵不休的,何时才能等到月圆之夜?他已有些按捺不住了。
“丞相须得耐心等待,心诚则灵。”黄袍道人鞠躬作揖回答道。
许是命不该绝,如果没有这场大雨,顾青盏定是等不到陆萦的。
“什么?撤兵?!”
郑召听得陆萦所说,拍案而起,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怎能贸然撤兵,南征一行本就耗尽了羽国大部分兵力,辗转无果便退兵回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精力。
“此撤兵非彼撤兵……”这些时日,据陆萦打探观察,大批难民涌入京都,京都已是人满为患,大郑朝廷又迟迟不肯分发赈灾粮款,百姓已是怨声载道,相反,羽军为难民分发飨粮,反而立了些威望,“皇上,这些难民会替我们打赢这一仗。”
郑召未能理会陆萦的意思,纵然羽国兵力折损,也不需要这些难民来充数,他们在战场上又能有何用,他淡然道,“道来听听。”
陆萦道:“让难民换上我们的盔甲北去,让我们的士兵穿上难民的衣物,如此……偷梁换柱。”
“此乃妙计!”听到偷梁换柱时,郑召豁然开朗,如今羽军扎营京都外围已一月有余,郑兵正巴巴地等他们退兵,此时让难民穿着羽国的战服北去,郑兵定以为是羽军大势已去,不战自退。“……待羽军掉以轻心,我们再一举攻城,只是兵士们脱了盔甲……”
陆萦知道郑召的顾虑,一旦丢盔弃甲,那军队的战斗力便大不如前,但羽**队早在北疆之时就长期征战,虽然守在京都的都是大郑精兵,但是论战力,不一定能超越羽军,更何况如今天气恶劣,对作战经验丰富的羽军来说,并无甚影响,但郑兵定不能一时就适应,“皇上,出奇制胜,时至今日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郑召考虑一二,才道,“便依此计,只是具体细节部署,还得与陆将军仔细商讨,三思而行。”
“阿盏,一定要等我,一定……”陆萦倚在阁楼之上,胡乱往嘴里灌着烈酒,猛然呛了一大口,晕晕沉沉的。这些日子,她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想顾青盏时,便像疯了一般给自己灌着酒,醉了,就能看见她了。
陆萦迷迷糊糊,仿佛看见阿盏朝自己走来了,走到自己身边坐下,让自己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她伸手轻轻替自己擦着嘴角的酒渍,她还刮了刮自己的鼻子,笑自己是个傻瓜,不会喝酒还偏生喝这样多,还看到她笑着俯下身子,温柔地吻上了自己的唇……
“阿盏,阿盏,阿盏……”陆萦就那样躺倒在长廊上,闭上眼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越是喊着越是忍不住哭,泪水一个劲顺着眼角往下流,谁说眼泪可以流干?陆萦举起酒壶,那酒全然浇在她脸上,身上,和着苦涩的泪水。
已过子时,陆元绍看着已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儿,心如刀绞,他将陆萦打横抱起,送回房去,这样的情景,他已记不清是第几次。
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难民们换上盔甲一批一批往北疆的方向退去,而羽军也换上了难民的褴褛衣衫,和着稀泥涂在脸上,披头散发,俨然像是一批求生的难民,他们将武器长矛一一用麻布捆着,佯装作柱仗,慢慢朝着京都城内行进。果然,并未引起郑兵的戒心,他们一心关注着撤退的“羽军”,哪还有精力关心“难民”。
“果然……”顾雍仰天大笑,“这郑召小儿扛不住了,想撤兵可没那么简单……”
从京都撤去北疆,需要渡过洛水河,如今暴雨连连,洛水河涨势汹汹,待郑召领兵渡河时,自己再趁胜追击,定是将羽军一网打尽,顾雍如是想,恰中了陆萦所设计的圈套。
顾雍若是看着羽军渡河,定会率军倾巢出动,那时候京都城内空虚,潜伏城内的羽军便一鼓作气,直逼郑宫。至于郑兵,待他们赶到洛水河发现已中圈套时,再往回赶,那便一切都晚了。
巳时,顾雍见羽军已行至洛水河,心中甚是欢喜,便大开城门,亲自率领城内七成精兵出马,只留三成守城。
大雨瓢泼,顾雍率一行军马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