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夕听后一乐,咧嘴笑道:“那你就把我的小心肝还我吧,若是接着打,伤了你该多不好是不是?”
白葶冷哼,敛下眉头,似是下定决心,道:“既然是赌约,没分出胜负之前,怎可能作罢?”
掌中逐渐凝聚一团青光,似火焰一般摇曳跳动。白葶将手指徐缓曲回掌心,只留一根指尖竖着,那团青光遂变成一股似水流的形态,绕着指尖流动。四周的翠竹随之摆动,千千万万的竹叶冉冉腾升,就着一股气流浮在半空。
白葶眼眸的神色蓦然凌厉,食指一挥,无数竹叶便似离了弓弦的利箭,齐刷刷朝苌夕射去。
苌夕一惊,忙在水中一划,溅起万千水珠。上身微微侧过,左臂猛然往上一挥,水珠似被磁石牵引的铁粒,眨眼的时间,便急急在苌夕头上凝聚成一张水盾,将如刀刃锋利的竹叶摒却在外。
白葶将施妖术的右掌张开成爪,另一手亦变幻出一团青光,附着在右臂上。
散乱进攻的竹叶逐步收拢,拧成一桩叶柱,集中一处攻击,威力增大不少。
苌夕亦会变通,将水屏瞬间转换成水柱,正面与白葶的叶柱抗拒。
苍林间无端端刮起狂风,竹林被翻涌起一波接一波的浪涛,簌簌沙沙的声音直穿耳膜,莫名有股胆寒的阴森。
白葶始终不明白为何之前不怎么会运用妖术的苌夕,十日的功夫便进步如飞。心中既疑虑又焦躁,几股杂念糅成一团,乱如麻绳。一时间竟分了心神,没注意到水柱与叶柱的交界线已然再三逼近他。
“轰!”
苌夕陡然发力,水柱破开竹叶,如爆竹炸裂一般,飞向四周的水珠汇聚成箭状,嗖嗖射向白葶面门。
白葶手掌被反弹的青光震破,对水箭躲闪不及,被击个正着,从竹巅速速坠落,狠狠砸到地上。
邪风骤停,四周又恢复静谧,好似方才打斗并不存在。
苌夕收了利爪,匆匆跑到白葶跟前,担忧道:“你没大碍吧?”
白葶唇角溢出鲜血,颇为狼狈,仍掩不住万种风情。他缓了缓,堪堪从地上坐起身,抬眼望向苌夕,道:“怎么?还是担心我,下不了重手?”
苌夕凑上前,着急道:“你受伤我当然担心了!”
白葶勾起冷笑,自嘲道:“你当然担心我。我死了,便不能给你小心肝了。”
“也,也不能完全这样说。”苌夕挠了挠头,道:“好歹在万劫山,你还跟我说过好多故事,咱俩也算有交情。”
白葶玩味地重复最后两字,“交情......”
苌夕竖起戒心,提防对方拿这交情趁机打劫,道:“当然了,这交情可不包括借东西不还。”他摊开手掌,丝毫不含糊,“方才你输了,把我的小心肝还我。”
白葶心中不很服气,瞪了苌夕一眼,没有作声。
苌夕急得跺脚,却也思路明晰,明白慌张定然无用,便扯出个恶狠狠的神情,威胁他道:“你再不给我,我,我打你!”
此句一落,竹林间便划出一道石破天惊的人声:
“何方宵小,竟敢在我苍林滋事!”
如平地惊雷般振聋发聩,苌夕不由一震,循声望去,只见苍林的几千翠竹皆被狂风刮至一旁。
猛然抓住胸口,苌夕脸上血色褪尽。体内几股不知名的气流倏地开始乱窜,仿佛要将身体撕裂。
眼睛死死瞪着那声音的方向,心里凉个通透——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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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炎在慕夕城一带布雨布了三日,全城上下皆如被清洗了一番,干净剔透。
取出印章盖上布雨文书,便交给墨章送回东海了。
抬步悠悠迈回卧房,估摸着该如何将还在熟睡的小东西喊醒。悄无声息推开门,掀开纱帘,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玄色的丝被杂乱扭曲在角落,上头是一套苌夕昨日的赤红色衣衫。
看来是早起了?
沭炎眼中溢出温柔,又想起自己尚在生气,还没在明面上说过原谅苌夕。便收回神色,木着眼睛木着脸,打算继续在他面前端着绷着,让他乐呵呵来哄。